想搞杨家的人很多,但在苏州,亦或者说在江南,谁会在杨家搞事情?有机会的没胆子,有胆子的没必要,而有必要、有胆子、有机会,还敢把张家、严家、乃至页、沈两家牵扯上的,这中间的文章可有多大?
苏州知府衙门其实就是杨承礼的一言堂,而赵志高这封公函,只充分暴露出了一点:杨承礼在急切的了结此事。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呢?着急到不等当事人醒来就要结案。如此明显的破绽,放肆到明目张胆、急不可耐,这可不是简单的无所顾忌能解释的。恰恰相反,真正的一手遮天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这样才能以一得百,名利双收。而他不惜自彰其短,原因是什么?
页问虚越想越肯定,蘩卿中毒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事情是连杨承礼都不能不顾忌,甚至害怕的。而必定牵涉其中的页家,到底能被卷入到什么程度,则未可知。所有的未知都是令人恐惧的。而页家,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暴风骤雨了。
想到此处,页问虚腾的调转轮椅往回走去。扭身的刹那,双眼里的戾色闪烁不定。
沈存知急急扫了一遍信的内容,低声咒了一个脏字,也再未置一词的匆匆跟了上去。
然则,此刻却无独这二人看过赵志高的这封公函。同刻的苏州城,还有一人也在下着和页问虚一样的判断,只是他考虑的和页问虚并不相同。
此人却是此刻苏州的列位相关人等都意料不到的人物——现任锦衣卫北镇抚司副镇抚使的骆思恭,骆怀远。他是京城世袭锦衣千户骆奇的嫡三子,人称骆三爷。
骆怀远在苏州东城有一所私宅,宅子在遍地黄金的苏杭不算打眼,因此,虽然骆家的名头在京城叫的很响,但宅子周围的百姓却大都以为这个院子只是一个普通商贾的外宅。
宅子西倚的书房影月轩内,此刻,一身便装的骆思恭正面向书桌负手而立,半垂目瞧着书桌上摊开的公函。年近而立的男子,长得宽额尖鬓,方面削鼻。眼睛不大,却很亮,时或流光一闪,或半敛微合。个头只是中等略上,却显得挺拔如松。毫无疑问,这是个有气度的男子,他只需沉默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散发着渊渟岳峙的气势。
在他身后,右侧立一垂泪美婢。美人低眉敛目,双手绞着丝帕,一副战兢兢,又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左侧则侍立一个十六七岁的常随,深垂头半弓腰,双目静定地面,仿若立化。
骆思恭是昨日晚间才到的苏州。他今次南下,轻车减从,无声无息,表面上是受命来查一个缂丝的案子,实则,他是奉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鸿英之命,来办一件要紧事。这事的目标人物是南京大裆施厚德。
要搞倒施厚德可不是容易的事,他掌南京太监印十年,其势非同一般。他的师傅乃现司礼监提督苏舜才。而这苏提督的师傅正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慈圣李皇太后的亲弟弟、武清侯李高的亲叔叔、大内库总管太监李炳顺。
骆思恭受命随机应变,其机会虽可谓来之不易,但这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真可谓:步步对,结果却不一定能对;而一步错,却会落得满盘皆输,尸骨无存。因此,除了最初接到任命时的激动,他感到更多的还是压力和惶恐。
看罢公函,骆思恭缓缓抬头看着窗外,静默沉思。事情的发展与他料想的并不一样。他得到的消息,是施厚德与杨承礼在新矿的事上有了分歧,施大裆因此谋划着要在杨府寿宴上搞些动作,其目的一则不详,其二,可能与沈家的一个女孩儿有关。“沈蘩卿?”他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堂堂一个施大裆为何要针对一个据说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儿?这事儿很有些蹊跷。喜欢重生之明宫花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重生之明宫花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