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受伤二
第一节
却说皇帝亲自来了钦安殿过问情况,自然有东厂拿问的厂务和北司掌印,并询问过女官细节的皇后三方,先出来回话。
事情约略是这样的:昨晚丑时末,钦安殿焚断了二皇子当日道场所用一应所用,算是结束了当日事务,道士并太监们下去休息,只留下几个看守的小太监应差倒班。寅时无话,卯正三刻左右,天光大亮,巡事的小太监迟了些开始打扫庭院,这时候才发现焚帛炉边滴血,打开一瞧,竟窝蜷着一个如仙美人,披散长发,只有半口余气儿在息。那小太监并不认识沈典药,被那场景吓得几欲昏死,这才惊动了殿中所有人等。并汇报皇后和东厂各处得知,又请了御医等事,前述已周祥。
皇帝听了默然不语,吩咐了宫人伺候着太后往侧殿稍坐,自己却抬腿就循着院子转了起来,先往香炉、铜鼎,乃至方亭走了一圈儿,最后才来到焚帛炉边。审着炉旁的血迹。
众人此时都瞧着皇帝的神色悠然,别人还好,只骆思恭一头冰凉,瞧皇帝这随手信步的样子,只怕他就将这事做了平平常常,闲闲掲过。想了想,出列道了声:“陛下,干血污秽,您……要不也移驾偏殿稍坐?有何疑问,可叫了人来问便是。”
皇帝点点头,转走了半步,又顿住,忽而龙目一瞪,泛着青茬的龙颌翘了翘,显出了不悦之色,“血迹有干,这是时间已久,显然有人拖怠不利了!来人呀!叫钦安殿的管事前来问话!”
秋铣忙应着,退开几步,高声道了宣。
钦安殿的管监、道监,执事、答应等等,本早随在队伍后跟着接了驾的,这会儿子,理应在旁边恭候垂侍。是以,秋铣的声音落了片刻,还不见人出列来应,现场的人才纷纷以目四下搜梭。却不见了那该听旨人的踪影。
“怎么回事?”皇帝敛容正色,龙眉紧了紧。东厂厂务李鸿英和御前监的人赶忙去查问。顷刻来回,皇帝听了原委,蓦地龙颜大怒,啸震了御阶。
却说这钦安殿的管监大珰叫万海,是宫中老人,乃先帝驾崩后才服侍新帝的,高帽赐服中官。十七年来,早油水捞得盆满钵满,不仅在京城置办了产业,还娶了妻妾几房,雇佣了奴婢成群。原是日日斜了便要出宫回家的,奈何这一阵子二皇子在钦安殿做道场,这里的太监等场务列班人员,日夜倒轮不得停班,那万海大珰被栓在钦务周办之上,连日也不得歇息。好容易到了昨日是列法事的第八天,才有了口缓气儿的功夫,家下新娶的娇妾就来了通传口谕。这妾室本是个小吏的朱玉,自跟了这万管监,便成了如珠如宝的心尖肉。王母娘娘一变脸儿,万海哪里还打熬得住!别说个没前途的二皇子,阎王爷来了,他也来不及磕头!腿随心翅,忙慌慌便告了假,“刷拉拉”一展翅膀,他就飞回了府邸。
这在宫中倒也不是新鲜桩事,只是该着他出事儿。谁想宫中昨晚就有大事发生。而这钦安殿竟然又沿着出了沈蘩卿血流焚帛炉这样百年不好遇到的新鲜事。故而,今日间,又是皇后,又是东厂和北司连番问话。现在更是连皇帝和太后都来了!这老万太监半辈子风雨,却实在看不出今日是为哪般哪桩了,总之好一个不得了!自谓必不能免,一时入了窄道死巷,就吓的偷空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