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打了薄寒辞,反而自己手心疼得发麻。
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全身都疼,趔趄着后退半步,险些撞到墓碑后又跳着走远两步,站在原地,微微握拳,胸口起伏,平缓侵袭四肢百骸的疼痛。
同时不忘凶狠地睨着薄寒辞。
挨了一巴掌的男人,不为所动,只一双斜映繁星的眼眸,定定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不由自主,程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疏漏星光下,照片里的脸晦暗不明。
程湘本能偏转手机,使得灯光对准那照片。
是笑容干净的少年。
应该是少年吧?
光看脸,她判断不出具体年纪,只觉得他的脸洋溢着青春气息。
“认识吗?”
正当程湘观察照片,冷不防听到薄寒辞来这么一句。
程湘脱口而出,“不认识。”
随即,她反问:“你认识?”
薄寒辞缄默,身体岿然不动,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
程湘气得发抖。
这次地震,行踪不明的不止他薄寒辞。
偏偏,就薄寒辞有那么多人费心费力去找。
更是让她身陷险境。
可看他,除了狼狈点,受了什么罪?
她甚至怀疑,凭薄寒辞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己走出这鬼地方。
平时她力气就没薄寒辞大,更何况她现在全身都是碎伤口,且精疲力尽。
双腿打颤,程湘气鼓鼓地盯着他的侧影。
久了,她的怒火不那么外显了,“薄寒辞,你真的不跟我走?”
薄寒辞答非所问:“程湘,照片里的人叫做容憾。”
容憾?
程湘略略回忆,找不出半点踪迹。
“从今往后,你要记得他。”
薄寒辞又无端来了这么一句。
程湘越觉诡异,总觉得,按薄寒辞的行为,这容憾该和自己有很深的渊源。
可她搜肠刮肚,真的记不起这个人。
脑袋昏沉,未知的烦扰袭上心头,程湘加重语气,“你跟我走吗?”
薄寒辞摇头。
“那好。”程湘放弃,“那我走。”
她劝不动,也不想耗死在这。
薄寒辞死磕,估计跟这位容憾深情厚谊的。
她要病。
也要回……榕城病。
她第一念头,是薄寒声。
眼前掠过秦诗雅满脸春意的娇羞,她摒弃这个念头。
夜色更浓。
轰隆隆——
平静的夜再起惊雷,滂沱大雨应声而下。
薄寒辞瞬间全身湿透。
终于抬起胳膊,拇指按住墓碑上的照片,摁走雨水,使得那定格岁月的笑容更加清晰。
“容憾,我明天再来陪你。”
薄寒辞站起,膝盖下的血迹藏不住了。
伤口的疼激不起他半点情绪起伏,他笔直往这几日暂居的山洞走去。
却看见程湘晕倒在半途。
其实雨势汹汹,他看不太清程湘的脸。
可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刚才失望离开的程湘,还能有谁?
只要他走。
这雨不停,她受着伤,血丝吸引着蛇虫鼠蚁。
他不用做凶手。
她都会死。
但几乎同时,从初见程湘至今,那张明艳鲜妍的脸,笑的怒的嗔的悲的,一帧帧电影放映般掠过他的脑海。
这个对他豪掷千万并不心动的女人,却会在他涉险时仗义相救。
他还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