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联不由得皱眉,很快又冷声说:“鬼神之说不过就是骗骗无知妇孺,你都跟了我这么些年了,还信如此荒诞之话,简直不知所谓!”
“哎呀,大人,这老话都说了,这鬼神的事儿,是宁可信其有也毋要信其无不是?”这狱吏急得直跺脚,他又探头向前,说,“今天这老王他家的娘子跟我说,说这老王,昨儿个晚上的,是被那些冤鬼一路追回家里头的!”
何联一听,那眉心皱得又紧了些,狱吏见何联没有打断,便连忙继续说:“他娘子还说啊,这些冤鬼都是知事儿的!而且啊,也都是生前在咱这儿受到过委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头打听来的消息,知道您就好老王做的那包子,每日风雨不改就是要吃上一笼,所以便缠着老王,让他将他们的冤屈都弄进这包子里一同送进来,好让他们喊冤...”
“放屁!”何联这时忽然猛地一掌打在桌面上,接着顿然站起恶狠狠地盯着狱吏,冷声骂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张小破桌子被他一掌拍下差点就要散架,那狱吏被何联猛然一下子吓一大跳,脸色“唰”地发白,顿时趔趄往后退开了两步,幸好马上扶在了墙上才不至于摔倒。
何联站起后一直厌烦地盯着他,随后一手将那狱目册愤然合上,余光瞟了那食盒里还剩下的几个包子一眼,脸色却越发难看,他骤然大袖一挥,边转身离开边冷声说:“不吃了,都拿去喂狗吧!”
何联前脚刚走出这明室,那狱吏才“呼”地长舒一口气,谁知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铁链相撞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沙哑的嘶声传来:“我要见陈圳!让我见陈圳...让我见陈圳...”
狱吏闻声连忙跑到明室门口,一见却不由暗暗吃惊,那发髻松散蓬头垢脸的简中正正双手死死抓在牢房的铁栏上,嘶声裂肺地对着路过的何联哀声低吼:“我要见陈圳...”
简中正身上素白的里衣早已破烂,上面还沾满着深褐色的血迹,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他双手扼在铁栏上的动作就像一只被抓的野兽在野蛮地挣扎。
他一边哀嚎,一边不停地用力摇晃着铁栏,他手脚上的铁铐刮在铁栏上,发出了阴森空洞的铃铃响。
何联仿佛也被吓了一跳,他蓦地往后退出一步,回过神来时回头极其厌恶地瞪了简中正一眼,这正要往外走去,谁知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何联缓缓回头,狱吏借着两旁墙壁上挂着的烛台发出的昏暗烛光,隐约见到何联脸上阴冷的神情,此景此经之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片刻,何联忽然对着简中正冷冷地抽了抽嘴角,随即立刻转身急匆匆地便消失在回旋梯口。
那狱吏瞧着何联背影渐渐消失后,他又看向那依然攀附在铁栏上的简中正。
简中正两只枯瘦如柴的手臂从铁栏的缝隙伸出耷拉而下,他绝望地对着何联离开的方向在低声喃喃哀嚎,却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狱吏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恻隐,转而却骤然改上冷漠。他转身走到桌子边上,将剩下的那三个包子丢到一个破了口的瓷碟上,端着便走到了简中正的牢房前。
他居高临下地漠视了仍旧对着外头哀声连连的简中正,少顷,他轻轻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后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了牢房门。
简中正见到他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牢房里,一时不知其意,骤然转身抬头,隔着已经被不知道什么粘稠物粘在一起垂在脸前的头发,一双惶恐不安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狱吏。
狱吏面无表情,缓缓弯身,将那碟包子放到地上,淡淡地说:“何大人赏你的,吃吧...”
谁知这狱吏话声未落,简中正却忽然发疯似的一脚将那碟包子踢开,然后猛地跳起往牢房角落里落荒逃去!
狱吏微微皱眉,目光沉疑地看着简中正忽然的异样。
只见简中正缩在那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两只手凌乱地交织在一起,他惊恐万分地盯着散落在狱吏脚边的包子,忽然哆嗦着喃喃道:“与我无关...你们不要找我...不是我...”
狱吏心起怀疑,缓缓往简中正那边走去,简中正却一直盯着那三个包子在不停地发抖。
他又颤抖着说:“我也不想的...我没有害你...我没办法...”
这时候狱吏已经走到他面前,狱吏慢慢地蹲下来,正想伸手拿开挡在简中正面前的几缕头发。
谁知简中正却猛地抬头,像猛兽一样瞪着狱吏的双眼,忽然带着哭腔嘶哑咆哮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就是你!王砺...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狱吏慌忙吓了一跳,这还没回过神来,简中正忽然又像十分担忧一般,骤然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痛苦地哭喊道:“陛下...臣无能...但臣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您...更加没有想过要背叛典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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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日落茶水铺前二公子候小王爷
(居然就30号了,今年都是怎么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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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