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顾怀谨失眠了。
他好像又陷进了梦魇里。
在那个凄凉冰冷的冬天。
路边没有人,有人踹得他全身都疼,针扎一般。
他抱着自己的腿,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扎着他的骨,无法屈伸的痛楚。
四周很亮,却没有日光,渐渐地,他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说,冷,好冷……
躺在他旁边的姜九媚被这举动吓地全身冒汗,她不敢让他继续睡下去了。
连忙将人叫醒。
顾怀谨的脸涨地红,碎发全是汗。
他醒了,转过身,把姜九媚捞到怀里。
他靠着她的胳膊,这一下就再也睡不着了。
“怀谨,你的腿还疼么?”姜九媚柔声问他。
顾怀谨想要敷衍,到了嘴里,却变成了一个想要索取温暖的孩子,“有点儿。”
“那我给你扎一扎。”她找准穴位十分容易,银针扎下去,刚开始会有一点点疼,慢慢地就觉得暖和了起来。
姜九媚揉他的脚心,又盯着他的秋裤,想了想说,“我给你治治腿。”
顾怀谨摇头,“不要了。”
“哎呀,我们是夫妻,你啥样我没见过。”她把他笨重的秋裤拉掉,再去给他按摩,给他扎针。
姜九媚喜欢一个人时,毫无保留。
毕竟,在这冗长的岁月里,他们两个人都是孤独又寂寞的,彼此的温度,在每个晚上,灵魂才会觉得有所重合。
就好像她在他的冬天里,蹲下来,叫了他的名字顾怀谨。而九媚却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抓到了顾怀谨宽厚有力的手。
他们互相救赎,彼此温暖。
“九媚……”顾怀谨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提起姜九媚的医术,“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你的医术这么高超。”
“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都觉得我医术高超了?”姜九媚很得意,又抱着顾怀谨的腿,按了按,像个渴望着被夸奖的孩子。
顾怀谨看墙壁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又瞧着九媚额头的汗,不想让她太累,“咱们说会儿话。”
姜九媚就着他的胳膊躺着,跟着点头说好。
“九媚,你希望我做顾怀谨么?”不知不觉,就提到了这个话题。
姜九媚往顾怀谨的怀里挨拢了些,手指还在暖他的手,“哦,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怀谨觉得这个身份让你苦恼,那你就恢复你原来的身份,反正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
顾怀谨鼻梁蹭了蹭九媚的鼻梁,对视的目光里,藏了温柔,泛着欢喜,“一辈子都跟着我?”
“这话说得,我和你是夫妻,难不成我还能跑了?”
长长的头发散发着玫瑰的香味,很好闻。
顾怀谨把姜九媚往怀里拢了拢,这一靠,反而更加迷恋。
这个晚上,注重又不“平凡”。
她家的顾先生总能在最关键的地方,弄地她心神不宁。
“不许走神。”
姜九媚两手揽着顾怀谨的脖子,咻咻地呼气,“严重怀疑怀谨的睡眠质量!”
“我年纪大了。”他找的一个好理由,“年纪越大,越没精神。”
姜九媚吐槽,把被子往他肩上拉了拉,红唇跑了跑,“说得我好像没出力似的。”
“你这丫头,不至于又因为这个跟我竞争吧?”顾怀谨手指握着她的手心,姜九媚贴耳,惬意地提醒,“我可忘记了洗手。”
“就你坏!”
秋医生终究没有任由顾怀谨胡来,他想去查个清楚。
作为出生入死的朋友,不能置若罔闻,更不管不顾。
他去见了安好几次。
每一次都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