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何春明是被一个力道踹在腰间滚落地下的，小船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晃动了两下。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正凌迟着他，回望回去，只见简陋的船板上坐着一个姑娘。
昨夜灯火昏暗，还未看清她的面容，只记得她穿着一身红袄，现在倒是没有了那红衣的衬着，她发髻凌乱整个人灰扑扑地埋在那潮气扑鼻的破被窝里。
一副要来咬人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流浪小野狗。
何春明自是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那被窝，反倒是无所谓她的目光如何，从地上裹着被子起来，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着船舱那微薄的草席，一脸疲惫。
面前的姑娘此刻才像是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醒，声色尖利地开口质问：“你如此乘人之危，我定要杀了你。”
在醒来的时候感受到自己一丝不挂，她就已经愤懑到不行，再看着眼前这男人的神情，分明轻佻可恶，她从牙缝间挤出这话已经属于极限。
何春明对于女孩早上的反应倒是在昨天睡下的时候就预想到了，懒得还嘴，而是伸手从被窝里掏出几件从船舱里找到的还算干燥的衣物。
衣物被他的体温包裹了一晚上，还是温热的，抽出的衣物应该是船家防止自己无意落水后的替换衣物。
看似只有一套，他想起睡前还往她被窝里塞了些，就好心开口:“你别先翻翻被子里的衣服，看看能不能穿上，穿上了再来杀我。”
何春明倒是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穿船家的衣服，先是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再是蓝色的棉布衫，肩膀和袖口都有破洞，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嫌弃那么多了。
凑合着穿戴好后的何春明率先走到船舱入口，掀开帘子正打算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还缩在墙角的姑娘。
还在一眼谨慎地盯着他一边摸索着被子里的衣物，看着他突然回头，心里大惊，毕竟她如今无法离开被窝，而他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深冬季节，衣着单薄，何春明一出船舱就感觉自己入了冰窖。抬眼望去河面上都是浓雾，看不清方向。
他们已经顺流飘了一晚上，再这么下去，不会被追上，也会被冲进入河口。
入了黄河，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这么想着何春明便走去船尾部分打算操作船桨，想着以前看着船夫轻松的模样，就下意识认为摇浆定然不是难事。
但是在他扶起船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错了，船桨比他想象中的重上数倍，再加上他现在的目的是逆流而上，所以他将船桨把住就已经费心费力了，哪里还有巧力将他摆动起来。
这边何春明正和船桨斗智斗勇的时候，船舱里的姑娘终还是气势汹汹地追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对他吼道：“你这个流氓，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穆。”
何春明正皱着眉头扛着浆，就看见姑娘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推，他这正站在船尾，一不小心估计又要落水。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带球过人的经验，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浆，一个俯身侧背，堪堪躲过姑娘的第一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