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小姐的指示,洪医师也就走到了阿杰身边,拿起剪刀开始一点一点将衣袖剪开。
露出那血洞,看着眼前这被染红的手臂,洪医生皱了皱眉头:“枪伤?”他抬眼看了看几人,随后也不再说话,认真地给阿杰清洗着伤口。
“我先给你上麻醉,但是可能等不及麻醉起效果,你还是要忍着些。”
阿杰牵了牵嘴角开口道:“没事,忍得住。”
医师边清创,边开口分散着阿杰的注意力:“还好是贯穿伤,不用将伤口剖开来取子弹,这样看伤口,也看不见骨头,没有伤到骨头也是很幸运的……”
医生在那边碎碎念,这边穆晴儿蹲在了何春明身前,拿着湿毛巾一点一点地擦着他嘴角的血迹,以及手上的血迹。
“没事了,这个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到,你别多想了,你看,你有保护下很重要的文物,没有让文物落入他们的手里。”穆晴儿只能说着这些有的没的安慰他。
但是何春明却在一遍一遍的反思着自己,他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应该有这样的警觉性。
他应该知道八三年严打就是因为恶性枪击事件引发的大清查,明明这一路已经有很多征兆证明这现在的时间点会和上一世有偏差了。
他为什么还固执的认为,这一年他可以随便折腾,不管怎么样都会风平浪静呢。
明明自己已经改变了太多这个地方的历史节点,那么如果他将枪击提早引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他凡事都往深处再想一想,他是不是能将计划再变得完美一点,是不是可以让今天在他面前消失的人可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外衣内袋里鼓鼓的,那个金印在他的怀里发着烫,灼得他胸口发疼。
穆晴儿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更好的作用,何春明还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今天除夕夜,对很多人来说却是一个不眠夜,悲痛欲绝的,心有余悸的,不知情而举杯欢庆新年的。
不管这一夜有多么难熬,大家还是迎来了新的一天与新的一年。
一夜的时间消息飞到长安,从长安飞到燕京。
天蒙蒙亮的时候数十辆绿罩的卡车悄悄进了榆镇。
何春明彻夜未归和城东发生枪击两个事情同时飞进了何家。
小妹在嘶声裂肺地哭着,怎么哄都哄不好,孩子的哭喊声加速了大家焦虑的心。
陈云芬喊着泪水抱着小妹哄,赵有德则打算骑着单车走街穿巷地找人。却在出门没有多久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封锁了。”简单的三个字敲击着家里所有人的神经。
“阿明怎么办?他在哪里?”何丽带着哭腔问询着,她也知道这得不到答案。
一屋子伤员在城东最偏的屋子里,睡得天昏地暗。哗啦话里地周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随后是礼貌的敲门声:“老乡,戒严盘查。”
洪医师睡在外间,将平房的木门栓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挂着和蔼的笑脸,但是眼中都是警觉地打量着来人。
屋子里药水味很重,这让军官将手扶在了腰间的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