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无法用语言文字详细描述的疯狂集会,已经过去了三天。
多罗克斯谷地的阴幽密林,再次恢复了压抑森然的寂静。
那群邪恶赤裸的野蛮人,将所有的肉体吃干抹净,敲骨吸髓,留下一大片狼藉而恐怖的厨余垃圾。
布满了啃咬痕迹的腔骨,焦黑狰狞的头颅,在狂欢之中被撕扯飞溅的血肉残迹,整个林中的场景,无不昭示着此处曾经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食人事件。
鹿鸣在这群野蛮人散去之后,返回了这一片潜伏着灾殃与恐怖的餐桌,将带有螳螂领徽记的残破骑士服和一些零星的盔甲零件收敛起来,并收拢了部分被啃咬撕扯的人类遗骸。
对于依旧想要在帝国现有体制下发展的鹿鸣,这些恐怖而瘆人的证物,既可以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也能够当作部分立功的佐证,起码这代表着在尼斯大裂谷深处的多罗克斯谷地,真的存在以恶魔螳螂为图腾的食人邪教。
在这之后不久,陈英也清醒过来,看着身上明显是被重新穿戴的残破衣物,再结合浑身上下酥软无力的痛楚,以及陷入疯狂之前的依稀印象,很容易便从鹿鸣不自然的神色中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陈英并没有哭闹委屈,而是极其冷静地整理了衣着,依着树干脸色平静地陷入了沉思。
接着,默默来到一处水潭边,清洗一番。
等到返回临时营地的时候,整个人再次变成了英气勃发的模样,神色莫名且带着审视意味,盯着鹿鸣那张仿佛吃咸了缩成一团的脸。
尴尬了一会儿,鹿鸣坦然说道:“我负责,只要你愿意。”
陈英一言不发,依旧审视一般盯着鹿鸣的双眼,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陈英修眉微蹙,直接说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卢让伯爵?”
鹿鸣还在千般思虑自己与陈英的关系如何处理,没想到她的思绪转得这么快,话锋一转便问到这上面。
“卢瑟两兄弟都死了,或直接或间接,都与你我相关,你也知道这一家的秉性了,卢让伯爵是不会放过你和我的,怎么办?
这件事不处理,你我二人什么都不用谈。”
陈英说完,鹿鸣也迅速收敛心思,想了片刻,回道:“实话实说,巡查团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反而可能会嘉奖你我,明面上我们不必与整个官方作对。
但这次毕竟折损了税务官,连骑士团也损了一只满编队伍,战兽也死了一头,暗地里我们绝对落不了好。
卢让因为丧子之痛,加恨你我,继而加害,在意料之中;但是,这种压迫暗害,绝不会翻到明面上。”
陈英拨弄着柴棍,翻动火堆,突然将烧得通红的柴棍尖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戳到鹿鸣的手背上。
鹿鸣烫得吃痛,却听陈英问到:“暗箭难防,问的就是这个。一个伯爵在螳螂领的能量,远远超过你我想象。”
烫我一下,这是报复,赤裸裸夺得报复!但是鹿鸣愿意乐意忍。
“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情势未明,只有回到螳螂领后视情况而定,总之谋定而后动,若遇无法抵抗之危险,也只能临机应变。”鹿鸣深知,在没有确切情报,局势晦暗难明之时,任何筹谋庙算,都是纸上谈兵。
“无论如何,必须斩草除根,即便再难再险,也不能留下致命的种子!”陈英这话说得四平八稳,陈述的语气悠然如常。
“哪种程度算是斩草除根?”鹿鸣闻言见状,颇为欣喜陈英与自己意见出奇的一致,于是便出言发问。
“据我所知,卢让伯爵有个弟弟,二人关系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