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壶青玉楼,咿咿呀呀,唱的是《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三千托着下巴,双眸微闭,仿佛自己又是凡界那个韶华公主。
其实,说来可笑,龙女三千又与韶华公主有甚区别。
倒不是她缺乏责任感,只是她的心犹如针尖般大小,装得下姑姑,装得下云阙,装得下九乐,却不敢确定能够装得下六界。
如此思忖,她的眉眼,笼罩着淡淡忧愁。细瞧起来,又是一番别样的光华,宛若与星辉较量的萤火,透着凡人想要亲近的梦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三千姑娘,不愧是六界第一光华美人。”昭梧掌门蒙着面纱,提着流动脉脉春情的瑞凤眼,如何不风流多情。
砰然一声,原来是云阙起身踢翻了玫瑰椅。
“云阙,想要做千千的男人,就必须沉得住心思。千千不过是略使美人计,试探昭梧是否与邪灵有关,你就大发脾气。往后,千千若是遇见危险,你岂不是首先要痛哭流涕一番,耽误了时机。”苏苏表面上正啃着海棠酥十分欢脱,暗地里却掐了传语诀,恼道。
老实说,他瞧不上云阙这种幼稚鬼。
帝君留渊,也就是三千的阿爹,虽然控制欲强烈些许,但是为女帝阿棠统一新六界几乎牺牲所有,那当真是机关算尽反误卿卿性命。
云阙这种幼稚鬼,恐怕要拖三千的后腿。
“三千若是遇见危险,老子会拼命。如果拼命也不能成功,那就毁天灭地,谁叫这天意不公,让三千受了伤害。”云阙掐了传语诀,咬牙启齿,故作恶狠狠的表情,却不知这眼角一颗妖娆泪痣,盛开一朵淡紫地狱蝴蝶花,越发蛊惑人心。
三千见状,知晓云阙与苏苏又在不对盘了。只能抚了抚额头,长叹一声,尔后伸出细白如葱的小手,捏了捏云阙的掌心,表示安慰。
比起麒麟圣祖苏苏,她三千自然偏向灵宠云阙。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云阙公子的柔美,便是三千姑娘也不能相提并论。”昭梧掌门忽而打量起云阙,眸光炙热,满是爱惜。
三千听后,挡了挡云阙的身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苏苏,这昭梧掌门男女通吃么?”三千掐了传语诀,问道。
“千千,都提点过你了,方壶多出情种。昭梧掌门与他那窈窕表妹鸳鸯戏水,不是什么大事,涵虚仙子必定是知晓的。说不定,涵虚仙子也有一两个幽会情人,正是昭梧掌门所默许。偏偏,你和云阙认为其中牵涉了邪灵,要施展美人计,本座是懒得拦住。”苏苏掐了传语诀,笑容可掬,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
“就没有例外吗?”三千掐了传语诀,问道。
“或许,阎罗王玉清算是例外。”苏苏掐了传语诀,笑道。
三千听后蹙起眉头,实在无法理解这份多情。她爱上云阙而辜负了长庚上仙,已经暗自责骂自己多情。在她看来,多情与滥情,并无界限。未意料到,整个方壶,竟然将多情当作一张名片。
瞧瞧,昭梧掌门又在多情了,只是对象换作兰枢。
不错,唯有兰枢唱的《牡丹亭》,腔调醇厚流丽,入了三千的耳朵。云阙向妖王招瑶借来这个在魔界格外碍眼的兰枢,招瑶自然欢喜。
脱掉花旦行头,卸去浓墨重彩,兰枢也是俊雅少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郎君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