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希尔一点也不踏实。
哥哥不在身边,自己身陷可怕的地底,被恐惧和不安所包围。
是的,包围,似乎不止自己的情绪,还有别人的。
谁?
希尔的思绪飘散开去。
旁边,温热的身体,呼吸有些微弱,但还很顽强,带着和自己一样的不安,以及深切的期盼,挺|立|不倒。
这是……沙拉赫?
思绪渐渐舒展,飞散到整个洞穴。
洞壁四周蜿蜒盘绕着深色的枝桠,蕴含着勃勃生机,却满是贪|婪|。
希尔触及到那几乎无止境的|欲|望|,禁不住抖了抖,避开去,顺着隧道,继续去追寻那情绪的来源。
黑暗的深处,低沉的呜鸣隐约传来,将希尔的思绪引向远方。
“谁在……哭……”
沙拉赫猛然惊醒,惊讶的发现身旁的希尔身周亮起微弱的银光,晶莹的发丝漂浮飞舞,很是诡异。
“希尔?!希尔!”
沙拉赫使劲摇晃希尔,将他从那奇异的状态中唤醒。
“沙……沙拉赫?是你在哭么?”
希尔睁开眼,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沙拉赫无语:“我没有,你刚才怎么了?”
“什么?”希尔甩甩头,觉得有些眩晕。
“你没事吧?”沙拉赫担忧的抬手,覆到少年前额上。没烧啊?
希尔抓抓自己乱发:“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很伤心很害怕的样子。”
沙拉赫嘴角抽了抽:“哪儿?你别是做梦了吧?”
“不呢,我真的听到了。”希尔左右望了望,指着远处的黑暗。“从那边传出来的声音。”
沙拉赫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会儿,除了微弱的气流声和悉悉索索的媚|藤移动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
“错觉吧。”沙拉赫这么说道。
希尔竖起眉毛:“才不是呢!我真的听到了!”
沙拉赫只得点头:“行行,你听到了。”
希尔不快的瞪着青年:“你不信我?”
沙拉赫:“……信……”
希尔:“骗子!”
沙拉赫:“……”
希尔扁扁嘴,决定不再跟沙拉赫斗嘴,翻身,撑在石壁上站起来,蹒跚着就往那边走。
“回来!你干嘛去!”沙拉赫一把扯住少年衣角。
希尔头都不回:“我去证明给你看!”
沙拉赫只觉头疼:“我信你,不用证明。”
希尔严词拒绝:“不!那个和我之前听到过的沙虫的声音很像,我要去,一定要去!”
沙拉赫无语。
半晌……
“好吧,不过你得让我跟你一起去。”沙拉赫终于让步。
希尔回头:“你……你起得来么?”
沙拉赫动了动,自觉休息了这么久,体力恢复了些。
“你都起得来,我这个大哥哥怎么会起不来呢?”沙拉赫说着,扶住石壁就想爬起来。
希尔看了他一眼:“是大叔吧?”
沙拉赫:“……废话!过来搭把手!”
希尔笑了声,贴近沙拉赫,让他的手臂和半个身子都靠上自己,给他借力,搀扶着他小心前行。
媚|藤的植株感应到震动,悉悉索索的靠拢过来,在两人脚边游荡着。
希尔好奇的看了看:“他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呢?”
沙拉赫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是他们的|幼|体|,保护还来不及呢!”
“哦?”希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肚子疼是因为那个么?”
“……恩,忍忍就过去了。”沙拉赫善意的欺骗道。
希尔没接话,心里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低着头,顽强的往前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好在肚子里的媚|藤|幼|体|没有出来闹腾,两人虽然乏力,倒还能勉强坚持。
希尔晃了晃,扶着洞沿喘粗气。
“要不要休息会儿?”沙拉赫问道,声音嘶哑。
希尔摇摇头:“就……就快到了,前面,不远……”
沙拉赫抬头,往希尔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到隧道尽头微弱的荧光。
“蓝藓?”
“就是会发光的那个东西么?”希尔好奇的问道。
沙拉赫点点头:“但愿你感应到的声音有用。”
希尔擦去额上汗水,摸出腰上挂着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递给沙拉赫。
“是沙虫,我能肯定。”
沙拉赫顿了顿,仰头,灌了一口,没吭声,转手将已经见底的水壶还给少年。
“节约点,我们要加油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希尔也不罗嗦,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前行。
隧道尽头,是一个较小的洞窟,沙土构造,很不稳定,顶层的沙土不时的落下些许,带起弥漫的尘烟。
希尔放开沙拉赫,让他靠在沙土坑边沿的石壁上休息,自己寻到一处还算坚实的地方,踏了踏,而后滑落下去,朝着坑洞深处陷在沙尘中的灰黑色小沙虫靠近。
“希尔!别靠的太近!”沙拉赫低声唤道。
“没事。”希尔摆摆手,小心的接近沙虫。
小沙虫微张着口,侧躺在沙土堆中,嘴里的触须低垂着,一动不动。外壳上|寄|生|的蓝藓忽闪着荧蓝色的光,照亮了黑暗的洞窟。
“刚才是你在哭么?小家伙?”希尔跳进沙尘中,蹒跚着向沙虫靠近。
就在希尔的手即将碰触到那闪亮的外壳的时候,小沙虫身下的沙尘中,猛的窜出紫红的枝条,将沙虫和贸然靠近的希尔层层包裹住,往沙尘之下拖去。
“哇啊!”希尔大叫。
“希尔!坚持住!”沙拉赫翻身倒地,趴到沙土坑边,两手插|进|沙尘中,能力全开。
细软的沙尘瞬间凝结成坚实的岩体,将突袭的媚|藤植株固定在原地。
脱力的沙拉赫滚落下去,撞在沙虫身侧。
希尔挣扎着摸出藏在皮靴里的匕首,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枝条割断,朝沙拉赫跑过去。
“沙拉赫!”少年惊叫着。
“咳咳!”沙拉赫忍过又一阵巨疼,咳出几口血沫,扶着沙虫的外壳爬坐起来。
“这沙虫,死了?”这么问道。
希尔张口,还没答话,两人身旁的沙虫忽然动了下,发出刺耳的鸣叫。
“啊啊!”希尔捂住耳朵,倒在沙拉赫身上。
沙拉赫蜷起身子,将希尔护在怀里。
尖利的叫声转瞬即逝,小沙虫挣扎着扭动起来,试图断开身上层层包裹的媚|藤植株,却越裹越紧。
希尔这才从刚才的声响中恢复过来,爬起身,伸手抚上小沙虫外壳。
“冷静点!我们来帮你!”
沙拉赫惊讶的发现,小沙虫竟然能够明白希尔的意思,低低嘶鸣了一声,便不再乱动。
希尔喘了口气,挥舞匕首,将缠绕沙虫的藤条一一割断。
“乖~会没事的。”希尔|爱|怜|的摩挲小沙虫的外壳安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