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执事的想象,尖塔外壁上的石柱纷纷退了回去,只留下“簌簌”落下的一堆石头碎屑。尖塔表面取而代之的,则是许多密集的细微尖刺,从远处倒是看不甚清楚。不过,也有另外一些变化,就连瓦林斯堡外部城墙上的守卫都能看到的。整座尖塔分成了五十多圈不同的层次,而且每一层都在旋转,彼此相邻的两层旋转的方向正好相反,犹如一块块飞速转动的磨盘。
当这些“磨盘”开始转动时,那头怪兽的一只手掌正好插在两个分层中间。相互运动的“磨盘”再加上上面密布的尖刺,在切削力作用下,一下子就将怪兽的手指碾碎了一截。刹那间,怪兽发出令整个瓦林斯堡都能听到的一声惨嚎,吃痛之下一个没抓稳,巨大的身体猛地向下坠落了一大段距离。
此时,它离地面的大约两百尺,若是摔下去恐怕不死也得受到重创。因此,这个怪兽在滑落的过程中,不仅不断用尖利的爪子凿击尖塔的墙壁,还用蹄子猛揣以阻拦下坠的势头。尖塔雪白的外墙上,留下来一连串殷红的血迹,不过最终它还是成功找到了立足点,挂住了自己那硕大的身躯。
在这个过程之中,它胸口那张巨嘴也立下了一些功劳,里面那根长舌头分泌了大量粘液,不断喷射进尖塔各层的缝隙里面。粘液很快就会干燥,从而将彼此相对转动的塔楼外层固定住,方便怪兽凿击尖塔外壁形成可供自己抠住的坑洞。它现在就挂在相邻的两层上面,蹄子踩住下一层,而有力的上肢则是抠住了上一层中间的几个孔洞。“磨盘”似的两层尖塔,被粘液死死地黏合住,不再转动。
……
和许多人一样,哈拉蒙德也带着惊讶的神情,观看了这场发生在瓦林斯堡尖塔外壁上的追逐。只不过,与那些主要是在瞧热闹的人不同,他看出了一些门道。特别是,那名城市德鲁伊宗会执事出手施法、尖塔形态发生变化以抗拒敌的这一幕景象,让聪明的哈拉蒙德多少猜到了一些内情。
“白天民众请愿时,觐见大厅出现的那个浮雕骑士;魔化怪物和改造人登塔时,尖塔外壁发生的形态变化……”想到这里,哈拉蒙德不由得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周围的各条街巷,“……是只有麦西乌斯那座堡垒大宅有如此布置,还是被宗会建立起来的整个瓦林斯堡都能被城市德鲁伊控制?”
如果说仅仅是前者,那还可以用麦西乌斯给自己家宅增添额外安保措施来解释。而如果真正的情况是后者,也就是说瓦林斯堡这座城市在必要的时候,阖城都能成为一个可怕的战争机器。想要攻占这座城市的软槭人远征军,万一(其实几乎可以肯定)要打攻城战和巷战,突然活过来的城市一定会给他们的军队带来致命的打击。
哪怕最后远征军攻占了这座城市,己方的损伤也会令其发狂,最终那个格里苏斯市长和其他软槭议会成员多半会下令:“焚其房屋,盐其土地。”
“那个维克塞斯国王还真是大手笔啊。”哈拉蒙德心中感叹。通过白天请愿日的见闻,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那个城市德鲁伊宗会并不属于封地领主管辖,他们效忠的对象是维克塞斯国王。
他猜测,那位颇有远见的塔普特南部疆国君主,多半是早就料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在过去数十年里才会扶植城市德鲁伊宗会的发展,而后者也为其贡献了十几座类似瓦林斯堡这样的城市。这些城市,每一座都是一个“活着”的堡垒,它们即便被攻破之后也会给侵略者带来极大的损伤。而只要那些侵略者因为恼怒而焚城杀人,仇恨所带来的力量又会反哺给疆国的民众。
一环扣一环,那位维克塞斯国王的计谋就好像蜘蛛网一样:既复杂,又有效。
“少爷,我们现在该走了。”
见哈拉蒙德还在望着远处的尖塔出神,被格林派来记录其“成人礼”全过程的老威瑟只得发声提醒对方。他刚刚已经用哈拉蒙德交给他的一袋子银方币,在一艘隶属于纺织行会的运货船上买下了两个乘客位和牲口的乘船资格。这笔钱给得非常多,那艘船的船长明显是在坐地起价。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瓦林斯堡水门这边,各个行会代表正在同一个女人对峙着。几十个行会护卫都拔出了刀子,有的人甚至还拿出了弓箭和火绳枪。那位骑着黑色巨马的艾拉维拉,不仅仅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压力,还提出了让他们无法乖乖遵从的指令。否则,他们也不想与那个女人对峙。
“我说过了,奉维克塞斯国王的旨意,瓦林斯堡的城市防卫工作暂时由艾拉维拉军团代理,”二十七号睥睨着眼前众人,她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转轮燧发手炮,时不时就用炮口瞄准剑拔弩张的行会护卫,令其看得胆战心惊。“这个水门必须关闭,在接到下一步指示之前没人能够进出城市!”
人群中,有一名身形富态,身上穿着带流苏的衬衣的行会代表开口说道:“这位大人,可能您有所不知,这座行会码头及其向城外延伸的六十码水道,全是麦西乌斯郡长大人的私有财产,并不属于瓦林斯堡的行政管辖范围。各个商业行会,向郡长租赁了它的使用权限,我们又文书作为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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