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座千古雄城。
始建于大秦始皇帝登基之年,在风风雨雨中传延千载,仍巍然伫立。
天下兴替,攻城略地自是常事,却这座大秦帝都却从不曾易主。
唯一一次濒临城破,是在数百载前的春秋初年。
但哪怕是那时,长安也只是被重兵围城。半年后,当大秦援兵尽至,便不复危局。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长安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安稳。
所有的城池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而长安,虽不曾被破,但城内确实也曾掀起过无数次带来腥风血雨的内乱。
现在,许多长安的权贵豪阀、名人高士都已经隐隐有预感,又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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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暂时的平静里,当月牙湖地宫里的暮璎珞邀请嬴天夙助她开太平长安之盛世时,当长安城外李墨与那灰衣老者感慨兴衰有命时,一个身着布衣、看起来平凡普通的中年人正在长安城中四处闲逛着。
他真的很普通,除了眉眼颇有棱角外就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都无法辨出的样貌。然而,在他的身上又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淡淡意蕴。
长安很大,若不用车马,想从城南到城北会花很久。
而布衣中年人似乎并不在意时间。
他就这样走着,从城南到城北,从城西到城东。
他时不时会停下来,买一些街巷里的小吃,观赏民间手艺人的奇技淫巧,看起来似乎就像一个初到长安城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的普通百姓。
他走了很久,从清晨到黄昏。走过市井喧嚣,走过儿童嬉闹,走过舞乐交织,走过柳下书声。
在微微氤氲的晚霞里,他走上了贯通南北的长安主轴——朱雀街。
这样的街,在金陵也有一条。实际上,金陵整个建制本就是仿长安而建。当初天下一统的年代里,秦有五都,其中四都皆以方位指称,并都有仿长安而建的痕迹,譬如当时的东都便是之后的雁城,南都则是现在的金陵,北都是现在的易水城,西都则是凉州城。
唯有长安,它从来就是长安。
世间万物,都不可能永盛不衰。但长安会给人一种错觉——这是永远的长安城。
在这种错觉的永远里,那名走在朱雀街上的布衣中年人却是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忘却时间的永恒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