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江湛璃闭上了双眼,向一边倒去。
闻人紫扶住他,而他的气息已然微弱无比。
江月儿心痛如刀绞,靠近江湛璃,紧紧握住他几乎冰凉的手。
闻人紫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担心,少晗他精通医术,你爹会没事的。”
江月儿眼角噙着泪,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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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细雨渐渐停息,天空却还是阴沉沉的,微风在半空中徐徐吹拂。
一行人去往了山顶,在墟落间寻了一处残屋败垣,暂时将江湛璃安置了下来。
从前,这里是八荒教所在,有世间最华贵的宫殿、最秀美的景致、最钟灵毓秀的修行福地。然而,现在,却只剩下断壁残垣,野草横生。
当年常羊山大战后,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处理这一片颓败,仿佛是故意让其留存下来,以警示后人,或者干脆点说,警示那些蠢蠢欲动的所谓的“邪魔外道”。
将江湛璃安置好后,云少晗便开始为其治伤,洛海棠因对医术同样颇为了解而也留在了那边,江月儿要照顾爹爹,段与泠则打打下手。
剩下的两人,也就是江忆染与闻人紫,则坐在远处的废墟间,商量着什么。
江忆染虽然伤势也很重,可在闻人紫的帮助下压制住魔念后,暂时就没有性命之危了。尽管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仍然不稳,但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了。
此刻,江忆染微微咳嗽着,向着闻人紫道:“前辈,这次多谢你了。”
闻人紫抱着肩,摆摆手道:“嘿嘿,要不是欠了你一个人情,我可懒得来掺和这趟浑水。”
江忆染干笑几声,问道:“话说,前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常羊山的?”
“我既然知道了你们的身份,要找到你们还不容易?”闻人紫轻笑一声,旋即便脸色微凝地说道,“不过,原本我们可没料到你们会身处险地的,只是单纯想找你谈谈那份人情以及关于少晗的一些事情罢了。谁知道情况如此复杂,常羊山引来了这么多地仙修行者,险些连我们也处理不了。”
江忆染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低头看向掌心的纹路,轻声道:“都是为了我而来的。南疆的那两位便不必说了,分明是要杀我。至于忘川那几个,说是想带走小海棠,实际上恐怕还是为了我。因为,她一直都是我的软肋。”
闻人紫默然,没有打断江忆染。他看得出来,江忆染现在有很多话想要一吐为快。
“哼,用小海棠威胁我,忘川的那位倒是好算计。”江忆染冷笑一声,随后有些落寞地说道,“我现在在想,像我这样的,是不是注定会连累身边的人。”
闻人紫深深看了江忆染一眼,只听他神情古怪,骂骂咧咧地继续说道:“总说我是什么不世出的俊彦,是天下局势的关键,是扭转江湖的重要棋子,去他妈的!小爷我就是个喜欢看花、喜欢刷剑、喜欢听故事、喜欢游山玩水的懒散家伙,能他妈又那么多作用?小爷我就想找个开海棠花的地方,搭个房子,掘一方湖,弄点书,弄架琴,和小海棠呆在一起,就那么难?该死的,莫名其妙都他妈来搞我。所有人都搞得清楚情况,就我自己见鬼地蒙在鼓里,开什么玩笑!”
闻人紫听到江忆染一连用了三个“他妈的”,也是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的怨气很大。”
江忆染点点头,语气复杂地说道:“都说我洒脱不羁,再洒脱不羁总不可能斩断所有羁绊。我有亲人,我有朋友,我有心爱的爱人,若是他们受到伤害,让我如何洒脱?”
“所以,你想怎么做?”闻人紫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江忆染跃下原先坐着的一片残垣,右手直指苍穹:“我要这天倾,我要这地斜,我要仙佛惊惧,我要妖魔退避,我要世间无争,我要红尘清静,我要做,这世间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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