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染的肩微微抖动。
他哭了。
他很少哭。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在人前哭过。
但这次。
他的泪水簌簌落下。
他转身,扑在洛海棠怀里,埋在她的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洛海棠眼角噙着泪,却还是勉强微笑,轻轻拍着江忆染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她害怕,自己哭了,江忆染更加忍受不了。
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人哭就一定要有人笑。
这样,才能让哭得那个人笑起来。
江忆染哽咽着,用几乎嘶哑的声音说道:“小海棠,她……她哪怕到最后一刻,也没有用我给她的玉佩。她……她是不愿吗?是因为我世子的身份?还是……还是她不想让我负担太多?为……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朋友,她为什么不……不相信我。”
洛海棠心痛,紧紧地抱着他。
“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太多人。她们本来可以过平静快乐的生活,可是因为我的出现,一切……一切都毁了。”江忆染只感到痛苦,别的所有感触似乎都在瞬间消失了。
“不是你的错,阿染,真的,不是你的错。”洛海棠轻声说着。
她闭上了眼,害怕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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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江忆染总是表现得很强大。
除了比较亲近的,大概没有人会感受到他脆弱的一面。
只是,他到底是人。
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江忆染自也有之。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
有的人,脆弱之后,只会一蹶不振。
但江忆染不一样。
他会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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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漪湖畔的掩玄阁上。
姚川和另一人并肩而立。
那人笼在黑袍中,戴着一方镶金面具。
此人正是血雁五音中剩下那个未曾在江忆染身边露过面的商。
五音之中,最诡秘的是他,最孤僻的也是他。
他喜欢独来独往,平常很少现身。
事实上,他很少执行任务,大多数时间都在修行。
所以,他其实是血雁中至强者之一,是血雁第二人。
他一旦执行任务,往往都是最凶险的。
像现在,他便是刚刚完成了一个任务归来。而那个任务花了他近两年的时间。
他本想回雁城找江暮玦,却发现江暮玦并不在此间。
他打算稍微休整几日就去边地向江暮玦禀报一些要紧的事情,却没想到江忆染这边发生了变故。
此刻,姚川看着远处的江忆染,眉眼间升腾着怒意:“我也算看着世子长大,从来没有见到过世子这样伤心。以前,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他都是笑着面对,甚至让人忘了他也会痛苦。世子从来性子洒脱,不喜争斗,却偏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人如此触世子的逆鳞,姓姚的虽然没什么长处,却也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商似乎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姚川,淡淡说声:“难得见你这般说一个人,能得铁心剑客这般说法,看来这世子当真不简单。”
姚川轻呼一口气,语气复杂地说道:“你常年不在楚境,对一些事情不熟悉。就说你们血雁,宫、羽、角三位已经认同了世子,徵没有直说,但想来也差不多。”
商双眉微挑,没有立即回答,而似乎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用清冷实际上内里又带着温度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能懂他的心情。因为,我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