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灵,越州第一大城,也是整个大楚最大的一座临海城。
此地,也是吴王府所在。
算上江晨瑜,大楚八王之中,吴王和南越王最显平庸、最是不引人注目。
如果说南越王掌握着一部亲军,还算稍有势力外,吴王恐怕就是最可怜的了。
身为一方王侯,吴王却是连自己的亲军都没有,可以说没有分毫的军权。
仅有的军兵,就是地方的州军了。
不过,真要深究下去,说可怜也不可怜。
毕竟,吴越之地素来安宁,不与秦相邻,盗匪之灾又是极少。而且,尽管千澜海上时有海寇出没,但自有金陵方面出兵征讨,也无需越州这边出手。所以,这么算起来,也确实用不着多少军兵。
除此之外,还有一重原因,便是出于帝王的顾虑了。吴越素来富庶,乃钱粮重地,离金陵又近,若是再让其屯积起重兵,江玄胤又怎能放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江玄胤身为大楚之主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江玄胤把在其看来最是平庸、也最是胆小的表弟江铸锋打发到了这里,又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做了个有名无实的安乐王爷。
这是权术。
很基本也很典型的谋诈。
甚至可以说是明摆着的意思。
江铸锋再傻,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这点心思还是能知晓的。
不过江铸锋本来就是惫懒懈怠的心思,他无意与表兄争夺什么,更没有什么谋反动乱的心思,所以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这吴王恰好却是最合他心思的,他也乐得在这吴越一隅安享后半生。
只是,从两年前的某一天起,江铸锋开始明白,安乐生活不是他想过便能过的。
这世间,有势。
会裹挟着每一个人横流不止。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哪怕有王侯的身份,最后也只能陷于身不由己。
可惜的是,当他醒悟过来这一点,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任由大势挟制而动。
像现在,江铸锋只能困居在吴王府一角的望潮阁,凭栏而立,看着月塘江,愁眉苦脸地连连叹气。
不知何时,一名青衫老仆出现在了其身边。
其人的眉眼间也是哀意密布的样子,苦着脸说道:“王爷,世子刚刚回来了。”
江铸锋脸色一变,旋而便是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那逆子还敢来见我?”
青衫老仆摇摇头,直叹道:“哎,世子回来传了几句话便走了,他说他知道王爷不想见他,所以也不来望潮阁自讨没趣了。”
江铸锋气得肩膀直抖,可数个呼吸后,终究是心中一馁,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老了,又不是修行者,怎么使唤得动自己那被誉为东灵剑宗年轻一代第一剑修的儿子。
他这样的人物,虽身在王位,在他那儿子眼中,终究只是迂腐固执的老家伙罢了。
只可惜啊,他那儿子踏上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一旦失败,他这一脉那就是真的是绝后了。
江铸锋心中难受至极,身形一下子佝偻了下去,仿佛矮了一截。
他的手轻轻拍打栏杆,怅然道:“吾儿都说了些什么?”
青衫老仆偷眼瞧了一下江铸锋,低声诺诺道:“世子说,费前辈谋划的北进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江铸锋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身子都瘫软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