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1-3(1 / 2)

蓝忘机只看到他的侧脸,又因为烛光照不到那么远,他的眼睛在鬓边垂下的发丝后面,更加看不清楚,只有翘密的眼睫扑闪了几下,似乎笑了。他听到魏无羡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睡的地上。”说完,转头看向蓝忘机,脸上是喜不自胜的微笑,拿起枕头走过来,道:“承蒙照拂,我好多了!今晚你睡榻,我睡地上。”

蓝忘机伸臂拦住他,两人侧身相对,都看不到对方面容。过了一阵,蓝忘机才艰难地道:“你伤未痊愈,还是你睡榻,我打坐。”

魏无羡拂开他的手,道:“我没事。你还是给我留点面子,不能老是你吃亏。”

蓝忘机道:“我坚持。”他生平第一次对魏无羡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别处,全身上下好像有几十个漩涡在翻卷,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卷走他自己。

魏无羡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极为平静淡漠:“我说蓝湛,你怎么还是如此执拗?我们总要各走各路,我不能让你照顾一辈子。”

仿佛那一年的三九隆冬,蓝忘机单衣跪坐在门廊上一个晚上,想让寒风把自己吹坏,风呼呼地刮了一夜,浑身是霜雪的孩子把送早膳的门生吓得失魂落魄。蓝启仁震怒,也守着他寸步不离,蓝忘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叔父,我要见母亲。”

那是蓝忘机第一次看到蓝启仁眼里有泪,但是他转过头去,再回头时便又是一副铁面,一只手抚摸着蓝忘机冻伤的脸,慢慢说道:“你母亲不在了。”蓝忘机心跳停了,顿痛无声,从那里过电一样涌向全身。

就像此刻。蓝忘机默然无语,然后闪电般出手,点了他胸前的穴道。魏无羡一声不吭地向后栽倒,落在了他的怀里。

蓝忘机抱起他,走向床榻。烛光摇晃了几下,魏无羡眼睛紧闭,双眼之下是睫毛浓重的阴影,他呼吸沉沉,一如蓝忘机的心情。几天来,他关心的是魏无羡的伤,盼望着他早日康复,却没有想过,如果他醒来了、痊愈了,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其实不止一次在脑中划过,但蓝忘机有意忽视了它。

也许,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将魏无羡轻放在榻上,蓝忘机解开系带,掀开他的衣衫,为伤口换药。一揭开绷带,浓郁的药气从他腰上散出来,伤口已经愈合,已经开始结痂,淡红色的薄痂让伤口看起来十分脆弱,蓝忘机小心翼翼地按照聂嫺婉的吩咐,为他涂上药膏,换上干净的纱布绷带。

是夜,医馆里静谧如晴朗冬夜的旷野,月色如霜,从娑婆的竹叶间隙里洒在地上,零碎闪乱,好像蓝忘机无法凝聚的思绪。他抬头望月,月华比不过他丰神俊朗,他回首观竹,竹影比不过他英姿飒爽,他闭上眼睛,魏无羡还是在他眼前心里来回穿梭,挥之不去。

最后,他回到室内,在榻前注目看了一阵,烛影下眼眸里有淡若秋水的决绝,最后他轻拂衣袖,悄然背转了身去,闭目打坐。

晨曦未打招呼便敲亮了轩窗。蓝忘机在卯时准时醒来,几日几夜没有躺下休息,也不觉疲倦,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魏无羡是否安好。淡淡的晨光里,那人脸色稍显微红,睡得正酣。

小厮在卯时三刻准时送来早膳,轻轻叩响院门,蓝忘机迎着逐渐亮起来的天光出去迎接。像往常一样,小厮提着食盒恭敬地站在外面,见他来了,便是客套地一笑,道:“客人请用早膳。主人交代,用完早膳后客人不必去辞行了,让我送你们出去就行。”

蓝忘机目光在小厮脸上站定,小厮还是一脸的天真烂漫,仿若不知,只将食盒交予蓝忘机手上,退后行礼,道:“客人请慢用。巳时三刻,我来送二位出去。”

掩上院门往屋里走时,蓝忘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何这位小厮在安排住处的时候,问都不问一声,就只安排了一个房间一张床榻?他怎么知道自己只打坐不睡觉?

魏无羡照旧在巳时才醒,看来已经恢复他的作息习惯了,身体应该已无大碍。蓝忘机曾经也很奇怪,为什么十年都还没有将他的作息调整过来?转念又是一阵感伤,他们十年之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两年。虽然他蓝忘机经尽力加强修炼,增进修为,到了最近这几年,魏无羡一年之内,休眠的时间也不敢低于九个月。

“蓝湛,有吃的吗?”魏无羡醒来,拂去粘在脸上的发丝,扭头问道,一边慢慢地翻身下榻,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外衣中衣都还算整齐,便走到外间,蓝忘机正将饭食一样样地端出来放在案桌上。窗边小火炉上的水壶里,温着沏茶的水。

蓝忘机抬头望他一眼,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头一丝不苟地继续手上动作,待到碗盘杯箸都摆放妥当,才一整衣袍,温和地说道:“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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