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璁没想到,宝玉竟会有这样的勇气!
仿佛做了很久的梦, 忽然实现, 有点不太真实。
王夫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一下子扑到宝玉面前, 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哭骂道:“你去什么?你知道牢里是什么地方吗?张嘴就说要去!”
宝玉原就害怕,被王夫人这么一骂, 更没底气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贾母和宝璁。
贾母沉着脸没有说话,憋着气的面容, 几乎呈现了一种青紫色。
宝璁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只给了宝玉一个安抚的眼神。
宝玉镇定了些,又瞄了一眼刑部尚书, 想想话已经说出口, 再反悔不去,多丢脸?
于是他咬咬牙,依旧对王夫人道:“太太,我只是替父亲走一趟, 不会有事的。”
王夫人见宝玉坚持, 只好看向贾母,希望贾母能劝劝宝玉。
然贾母虽不说话, 心里却已经快速权衡了一遍。
贾政去牢中很可能没命, 宝玉去牢中只是暂时受苦, 自然是宝玉去更划算。
犹豫一番之后, 贾母还是下了决定, 她看向刑部尚书,试探问道:“尚书大人,你看这......”
刑部尚书在宝玉和宝璁身上扫视了几眼,最终目光落回到了贾母身上,点点头:“贾政重病在身,实属特殊情况,既然其子愿意代替,可。”
听到这话,王夫人顿时心凉了半载,哭都哭不出来了。
“本官告辞!”刑部尚书朝贾母拱拱手,而后示意手下:“带走!”
“宝玉啊!”王夫人叫着宝玉的名字,紧跟了出去。
贾母颤颤巍巍的,也要跟着出去,宝璁忙拦住她:“老祖宗别急,我跟着去看看。”
说着,他赶紧跑出去,跟着刑部的人,和宝玉一起去了。
宝钗林黛玉等人闻讯而来,却只看见了一堆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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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宝玉打点好一切,从刑部大牢出来,宝璁觉得有点奇怪。
总觉得刑部尚书看了他好几次,仿佛有话要说,但是没说出口。
家里众人还等着消息,宝璁没怎么纠结,赶紧骑上马回荣国府。
刚到家门口,他就看见鸳鸯扶着贾母,而贾母仰着头,正望那敕造荣国府的匾额。
宝璁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吴茴,自己快步走向贾母。
“老祖宗,你怎么不进去等着,站在这里做什么?”
贾母回头,见是宝璁回来,眼睛一亮,“我闲着无事,出来走走。”
又问:“宝玉那里怎么样了?可都打点好了?”
宝璁回道:“都打点好了,那里也就住得简陋些,挺干净整齐的。我还给他找了两本书,无事看看书温习功课,和在家里也差不多。”
贾母唔了一声,没有戳破宝璁的安慰。
她心知肚明,再怎么打点,牢中也不可能和家中一样舒适。
“老祖宗别着急,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宝玉就回来了。”宝璁和鸳鸯扶着贾母坐了小抬轿,把贾母送回去。
到了屋里,贾母的精神头早就不行了,脱了鞋子外衣,躺在床上就要睡过去,却忽然又醒了。
“宝璁呢?”
宝璁急忙上前,“老祖宗,我在这呢!”
“有句话我忘记和你说了。”
贾母茫然地看了一眼宝璁,又闭上眼睛,含糊呢喃道:“等我走了,你把大门口那匾额摘下去,和我葬在一起去。”
“什么?”宝璁听了大惊,忙问贾母确认:“老祖宗,你说什么?”
贾母却昏睡过去,轻轻打鼾起来了。
鸳鸯问道:“宝三爷,怎么了?”
她没听见贾母说的话,只瞧见宝璁脸色忽然就不好了。
宝璁摇摇头,“无事。”
刚才也不知是他听错了,还是贾母糊涂了说梦话。
要摘荣国府的匾额,可不是贾母这么含糊的一句话,就能办的事情。
宝璁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贾母醒了,问清楚了再说。
从贾母院子里出去,宝璁又去王夫人那里。
王夫人那里挤满了人,除了王熙凤以外,家里的女眷全在那里陪坐着安慰。
见宝璁回来,众人全都紧张起来,一齐看向他。
宝璁忙道:“宝玉没事,只是代替父亲走一趟,等过两日事情调查清楚,很快就能回来了。”
“那就好。”
王夫人叹了口气,也知道宝玉只是替贾政去,不会被审问为难,只还是心疼他吃苦而已。
宝钗也安心了许多,拉着王夫人,又劝慰她。
宝璁环视了一圈,走近了林黛玉身边,悄声问她:“大伯和琏二哥哥可来过了?”
林黛玉摇摇头,“没来。”
说完,她自己也立刻觉出不对来了。
刑部来人把宝玉押走,宝璁都从刑部打点回来了,怎么贾赦和贾琏连个人影都不见?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心里俱是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对。
林黛玉悄声道:“我叫人来问问?”
宝璁看了眼王夫人,摇头,“你在这坐坐,我去问。”
说着,他悄悄往外去,招来吴茴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