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看到这样的他竟有些发怵。
叫嚣着要教他做人的村民也畏畏缩缩地不敢再靠近他半步……
陆时许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恶魔此刻已经丧失了人性，他的眸更像是兽。
他神情中只有毁灭，再无半丝人情冷暖。
田娘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日头这么大，她竟觉得凉。
她说：“他疯了。”
有一个人这么说了，剩下的人便开始附和。
对！
这个年轻人疯了！
他们不和疯子一般计较！
正常人哪能和疯子论输赢呢！？
村民没再围着陆时许。
他们巴不得这个疯子赶紧离开，所以当陆时许魔怔般朝外跑时，没有人喊、没有人追。
他揪住那前来传信的中年男人的衣领，沙哑道：“带路！”
他眼中全是血染的魔怔，那中年男人不敢说半个不字。
他颤颤悠悠在前带路。
陆时许没有耐心，吼着：“快一点！”
于是他便小跑了起来。
很快，他带着陆时许去了所谓的“案发现场”。
田一一的鞋毫无生气地被放在岸边。
那双鞋，是他为她准备的软牛皮登山鞋。
她一开始不肯穿，说这鞋一看就很贵，若是在山里穿坏了，不划算。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一一，再贵的鞋子也没有你的脚金贵”。
这鞋子只要能让她舒服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便是尽了这鞋子的义务了。
她勉为其难穿上这登山鞋。
她在他面前走了一圈，道：“真的很舒服耶，感觉踩在了一沓钱上。”
他哭笑不得。
如今，这一沓钱，不，是这双鞋像是被她的主人遗弃在了这里……
穿鞋子的主人呢！？
很多村民仍在案发现场走来走去。
他们议论纷纷。
“真是可惜，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这样死了。”
“我看啊，都是离家出走惹的祸。以前一直待在村里，也没见她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出去了一趟，心都玩野了，居然都敢死了。”
“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以前一一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有时候我瞧着都有些不忍心，那么小一点的孩子都开始挑着比她人还重的粪桶去施肥…小腿颤颤悠悠，看着随时都想要摔跤，可她硬是走到了花田，完成了任务。这孩子性情坚毅，本以为是个能经得住事儿的，没想到居然会寻死……”
“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她见识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不一样的活法。一一可能才顿悟，原来她并不是非得过从前那种日子。一旦心里这么想了，心态就崩溃了。别说她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就算是我们，长期在沙漠里行走，若是遇到绿洲，怎么还肯久居沙漠！？”
“可惜了可惜了……”
“算了算了！我们也救不了这孩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总眼睁睁看着，却不能拉她一把。如今她走了，便再也不用经受人世的苦了。”
……
陆时许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这所有的议论在他听来都是虚伪。
这所有的言语在他看来都传达者同一个信息，那就是田一一死了。
田一一死了。
他还没来得及驱散姑娘前行路上的黑暗，她就死了……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