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律不齐了!?
定是伤口还未痊愈,又靠人参吊着一口气坚持缝针、清创……
她肯定是有些恍惚了。
她得熬制点补药给自己好好补补。
田一一呼出一口气,在山里浓重的夜色中慢慢地平息狂乱的心跳。
她去后院拿了扫帚、撮子、拖把、桶。
她去而复返。
陆时许的眼神并未趋于平淡,反而越来越浓郁深沉。
田一一顶着这眼神,艰难地弯腰捡碎片。
陆时许哑声道:“别动。让唐林来处理。”
“没事,呲……”
她一走神,手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陆时许急得掀开了薄毯,下了床,拉起姑娘,一路将她按到了床榻边上。
她只是右手食指破开了一道口子,也就流了三两滴血,陆时许却像是心疼得不得了了。
田一一愣住了。
她像个灵魂出窍的布偶娃娃。
她靠坐在床榻边上,任由陆时许摆弄。
这么些年了,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行,一路荆棘、全路龃龉。
生病了,自己扛;受伤了,自己治。
像割破手指这样的小伤在她眼里根本就称不上是伤。
她去北城这段时间,也见过宠溺孩子的父母。
孩子摔一跤,不过是摔破了裤子,破了层皮,父母都心疼地立马将孩子抱起、背起,变着法子地哄。
她当时见了,只觉得荒唐。
她在拈花村不知摔倒过多少次,可哪一次不是自己爬起来继续干活!?
哭!?
哭有用吗!?
哭了就不用干活了吗!?
哭了就可以不挨打了吗!?
哭了就能饱餐一顿吗!?
并不会!
所以,为什么要哭呢!?
肉体所受的伤,总有愈合的一日;可流的泪多了就会伤心,心伤了,就很难愈合如初了。
所以,身为受伤的人,为什么要哭呢!?
身为受伤之人的亲朋好友,为什么要哄呢!?
哄了之后就不会再受伤了吗!?
也并不会。
可惜,这一切都是在此刻之前发生的。
此刻,当下,田一一看着陆时许将她那只受伤的手视作珍宝,她忽然很想哭。
从未被疼爱过的人总会格外抗拒旁人给予的关怀,可这抗拒中藏着多少珍惜和忐忑,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得知。
既渴望着那点光,又害怕着被光伤害。
抱着这样矛盾的心理,田一一盯着陆时许的目光中便掺杂了格外复杂的感情。
陆时许终于抬起头看她。
他这才发现姑娘看自己看得都入了迷。
陆时许无奈,敲了敲她的额,道:“看什么呢!?”
田一一回神,收了手,急急起身,眼神都不知该落到何处,吞吞吐吐道:“我…我没事,就一点小伤,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用这么着急。大叔,你赶紧躺下,好好养伤。”
“可是我有感觉。”
“啊!?”田一一抬起头,满脸疑惑。
“你受伤了,我有感觉。”
“我受伤了,你有什么感觉!?”
“心疼得快要死掉的感觉。”
田一一:……
看来某位妖魔鬼怪依然还没有离开陆时许的身。
这位妖魔鬼怪啊!您也不想想,陆时许会说得出“心疼得快要死掉的感觉”这种夸张又肉麻的话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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