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男子一眼就看到了老汉灰白色长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清瘦男子指着那血迹，低吼道：“阿爹，你的良心真的能……”
“闭嘴！”
清瘦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抽空了元气。
他任由老汉拉着他往外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老汉关上门，道：“你大呼小叫什么！？吓着你阿妹了。”
“阿爹，他们怎么了！？”
“吐血了，伤口恶化了。”
“我去请个大夫。”
“你站住！！！”老汉呵斥。
清瘦男子像是格外痛苦，咬牙道：“阿爹，那是两条人命啊！言家的人我们惹得起吗！？北城市长我们惹得起吗！？一旦出事了，你觉得Q会保我们吗！？您一辈子勤勤恳恳，善良仁爱，不要为了看不到希望的事情晚节不保啊！
阿爹，你醒醒吧！对于阿娘的病情，我们已经尽力了，您已经尽力了。阿娘不会怪你，我和阿妹也不会怪你。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医生都说了，基本没有希望了。医生只有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说出奇迹二字，奇迹只是人们在山穷水尽、在用尽了法子也不能达成所愿的时候才会说出的字眼。这些，您不明白吗！？”
清瘦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将一直想要说出口但却碍于各种原因没能忍心说出口的事情喊了出来，“阿爹！阿娘已经醒不了了。你接受这个现实吧！”
啪——
老汉抡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儿子的脸上。
清瘦男子咬牙，继续低吼着：“您打吧！如果您打我能消解您心中的苦闷和痛苦，您就打吧！如果您打我就能让阿娘醒过来，那您就打吧！如果您打我就能抵消我们为虎作伥，为了自己的私利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辜之人的罪孽，那您就打吧！如果打我可以解决一切，您今天就算把我打死，儿也无一句怨言。儿之死若能抚平这诸多事宜，这是儿的荣幸。”
啪啪啪——
老汉下手极重，将清瘦男子的嘴角都打出了血。
“认错！”
清瘦男子摇头，道：“我没错。阿爹，其实你也很清楚，我没错。”
“认错！！！”老汉咬牙，瞪着眼睛，右手食指指着清瘦男子，重复着：“认错！！！”
“我没错！”
啪——
“你认错！！！”
“阿爹！十年了，你该醒了。你守着执念已经十年了，不是十个月，不是十天，不是十个小时！！！十年已经很久很久了。最开始我们是被Q的人忽悠了，可是后来我们明明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那是穷凶极恶的毒枭啊！那是坏事做尽、那是没有底线的犯罪分子啊！那是草菅人命、肆意玩弄他人的坏人啊！
可我们还在为他们做事…这两年我一想到我们赚的那些钱都被他们用来制毒、贩毒、买卖人口、拐卖妇女儿童，我就夜不能寐！我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我良心难安啊！阿爹，用这么多无辜的命为阿娘铺一条没有结果的路，真的值得吗！？”
老汉眼眶发红，眼球已湿润，却还是固执道：“值得！为你阿娘，做什么都值得！！！你阿娘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儿啊，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如果不想参与，从今天开始，不要踏足那边一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天塌了，你爹还没死，你爹扛着。”
“阿爹，你怎么油盐不进啊！？我从小你就教我要明事理、辨是非。可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行了！不用说了，整理好你的面目表情，我要去给囡囡包馄饨。”老汉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
清瘦男子吼道：“你包的人血馄饨，小妹敢吃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