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光怪陆离,时光交错。
一会儿是两岁前的零碎片段,她扎着羊角辫、穿着公主裙,无聊的时候便抠着裙摆上的红宝石玩儿……
一会儿是两岁后、十八岁前的片段,她扎着两根麻花辫、穿着旧的、打满了补丁的老气横秋的衣裳,每天都不休息,干农活、拾柴火、做饭菜、学甜品、练功夫、码字、学医、补习功课、偷偷翻阅建筑学的相关知识……
一会儿是十八岁后的自己,她依然扎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白T恤、奶奶裤,穿梭在校园里、奔走在各个教室中,遇到了一个爱慕自己的男孩子,被他狂追猛追,最后被追到了手……
一会儿又是她被言家六个大帅比和一个小正太围着,他们喊她“言言”、“小妹”、“姐姐”,他们好像哭了……
一会儿又是徐筱词、泽帆哥哥、小宸子,有徐筱词的欲加之罪、翻脸不认人、咆哮疯狂;有杜泽帆的为难、难以置信、不能接受;有吴悦宸的赴汤蹈火和那一声声极具他个人特色的“老大”……
一会儿又是她坐在绿皮火车上,忍受着各种难闻气味交融在一起的愈发难闻的味道,忍到忍不可忍了,即将爆发了,一人用他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她的脑袋,她便只闻得到那股清冽的淡雅味道了,原来…一件外套就能让她免受外界的这些苦难,原来…有人那么早就肯为她撑起一片天,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了……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姑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梦境中的画面还未有消失。
她耳边还能听到绿皮火车的汽笛声……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她还听到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交谈声……
她更听到了那个替她盖上外套的男人在她耳边说:“一一,别怕……”
她呆滞着……
回味着……
想象着……
梦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她大概是希望能在北城大学遇到陆时许吧,然后像她这个年龄的大多数女孩子一样,被追、被追到手,而后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的殿堂,给他生猴子,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她大概更偏爱这种平平静静,平平安安。
比起经历这样多的跌宕起伏,她更愿意她的人生是一条无波无澜的线。
虽然没有精彩,但有安稳。
她如今只想与陆时许拥有一生稳稳的幸福。
“小妹!”
趴在一旁睡着的言缮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
男人戴上眼睛,急忙冲到门口大喊着:“大哥、老四、老五、小八……”
很快,言小蹊被围住。
这和她梦中的画面多么相似啊……
她按了按眉心,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开口,试图说话,可喉咙像是被火灼过,她只是试了试就觉得疼得厉害……
言念忙递上温水。
言小蹊就着弟弟的手,饮了大半。
湿润落在干裂的唇瓣间,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冲他们挤出一抹笑,慢腾腾地开口。
语气温柔,语速低缓。
“我…怎…么…了?”
“姐姐,你发烧了,烧到快四十度了,晕倒了。”
“发…烧…了?”
“嗯,不过现在好了,温度降下来了,你也醒了。”
“哦。”她的眼神一一掠过在场的人。
她问:“陆…大…叔…呢?”
言念刚想开口,言珏抢先,道:“时许也淋了雨,在休息。”
“他…怎么…怎么样了?”言小蹊胳膊微曲,急得想起身,可浑身都没有力气。
言珏安抚她,“没事,老三已经去看过了。”
“是吗?三…三哥哥?”
言缮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