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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奴娇 多少事欲说还休(下)(1 / 2)

“月晚,陛下寻你。”

别说我几乎惊叫出声,厚着脸皮提要求的武攸暨也是尴尬非常,我们都以为此地无人啊。顷刻环顾四周,不远处的一株樱树下,旭轮负手而立,笑若和煦春风。嗯啊应着,撇下武攸暨,我朝旭轮疾步而去。

径往设于池北的宝顶御帐,旭轮一路只字未提,心想也许他并未看见。只不过,就算被他撞见,他对我肯定也只有祝福。唉,看来好奇心太重的确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呀。哼,武攸暨最好能如约带我去东市探明眩术背后的玄机,否则我敢肯定有人要倒大霉啦!

李治正与邵陵郡公李珩交谈,见旭轮与我入帐,便教李珩退下,他笑意慈爱,招呼我近前入座。

“去了何处?阿耶还道你同旭轮他们都在一处。”

捡了一个果香扑鼻的澄黄枇杷,我道:“儿欲寻太子妃,雍哥的光仁在女客帐中呢。”

“唔,如此。”,李治颔首:“宫人道古楼子将得,知你爱吃,便教你回来。”

才一听古楼子三字,唾液的分泌顿时格外旺盛。选用幼嫩羔羊肉,细细砸成肉泥,耗时耗力却来不得半点偷工减料,一边砸还需佐以胡椒、豆豉等调料,再将已入味的肉馅均匀的铺在胡饼的夹层内,除此之外,胡饼的内外都要抹上数层油酥,贴入红泥炭炉,以果木的热气慢慢熏熟,让肉香沁入面饼。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时,别怕烫嘴,咬上一口,齿颊留香,直让人感动的想哭。无论吃过多少次,仍不觉满足。

我两眼放光,只等它上桌。李治问如何还未请来李弘和李贤,宫人答他二人暂不在围障之内。

“太子偶遇一头幼鹿,殿下道今日乃公主嘉辰,欲生擒幼鹿,以为公主贺,因与雍王一道追去。”

李治呵呵一笑:“太子并不精于此道,或是请六郎相助于他。唔,倒想亲往观之。”

我颇有兴趣,挽起李治手臂,央道:“儿也想看呢。阿耶,阿兄去追鹿,咱们便去追回他们,回来一道吃古楼子。可好?”

李治故作惊讶,调侃我道:“不想你这小馋嘴面对古楼子竟能不忘谦让之礼?!不枉你二位兄长疼你。”

我故作未闻,旭轮笑道:“恐是她想亲自擒鹿呢。她的胆气倒非一般女儿可比。”

“甚好,”,李治起身:“阿耶正可检视你的骑术,看是否有所增进!诶,七郎何在?难不成他也去追鹿了?”

我催促李治快行:“哎呀,他正陪赵家姑母呢!”

“哈哈,阿耶倒是忘了。”

李治上马,直奔步障的进出缺口。来客纷纷跪地恭送,自有宫人禁军等跟随保护。边问边寻,人言曾见两个鲜衣怒马的华贵公子入了升平坊。遂寻至升平坊,西曲巷的一座大宅外,李弘和李贤都在,二人正与一女子交涉,而一头幼鹿便躲在她身后,弱小可爱,四蹄纤纤,比之猫儿略高一寸。远看那女子衣饰光鲜,侍婢环绕,想是府中女眷无疑。及近,惊见竟是一位姿容绝众的美人,冰肌玉骨,气质不流于俗,而且十分面善,仿佛何处曾见。

勒缰,李治由衷倾叹:“所谓国色天姿,应如斯人!竟是谁家绝色?!”

我腹诽,喂喂,老兄,別忘你宫里还一正主儿呢!她醋劲儿可大着呢!再说了,这位陌生’绝色’也就是沾了年轻的光,比之武媚可是略输一筹。

‘内给事’张元泰思付着,迟疑道:“陛下,此乃右骁卫将军宅邸。呃。。。三年前春日,房将军之女曾备选雍王孺人。未知是否此女。”

听他提及’房将军’,我豁然大悟,对啊,她是送手帕给李彻擦泪的房云笙嘛!唔,不过三年时光,容貌竟有如此巨变,着实令人羡慕啊。李贤应能认出她吧,不过,她此刻肯定认不出以本貌示人的李贤。

一行人下了马,我和旭轮一左一右,陪着李治走近房家。李弘、李贤望见,屈膝要拜,李治暗暗制止。李弘快步近前,详话原委。那幼鹿逃至房府,竟抬了前蹄叩门,房家阍者觉得有趣,便要牵它入府。李贤自是不肯,争执声引来恰巧经过的房云笙和侍婢。无论李贤如何解释,房云笙都不相信,只道他和李弘是要把鹿带走,再行杀戮之事。

总归是在自家府邸,房云笙底气十足:“我若不曾遇见,便由得郎君将它捕去,可我与它如此有缘,想是佛祖安排我救它一命,故,断不能应了郎君!”

只道是她无理,李贤哭笑不得,扬声辩道:“今日你救鹿,明日若有虎豹叩门,你也敢救不成?!”

“自然!”。房云笙脱口而出,与李贤制气的成份更多一些。

李治轻笑,徐徐劝道:“娘子心善,此鹿与贵府有缘。只不过,此鹿确为吾子发现,理应归属他们,而且,他们的确欲以此鹿为吾女贺嘉辰,吾必将其善养于苑。绝不为获其皮毛,食其血肉。”

李治推我上前,看清我的一瞬,房云笙不由颦眉:“她。。。我好像。。。唔,甚是面善,却想不起竟是何处见过。好吧,丈人言之有理,我不当强占他人所获。观丈人相貌正直,我便信了你们。愿小娘子能善待此鹿,则诸位将有福报。”

我点头:“我必善待它。娘子乃良善之人,贵府亦有福报。”

得了一份如此别致的生日礼物,旭轮也替我开心,主动帮我抱住不断挣扎要逃的幼鹿。李弘与李贤齐声向房云笙道谢,她笑说不敢称恩,并吩咐自家家奴关上府门。

“诶,郎君且慢,”,似想起什么,她唤住正要离去的李贤:“方才尊府曾言是你们发现了它,何处?呵,总不至是从南山一路追来城内?”

李贤不敢随意作答,望向李治,后者默默颔首。

朝房云笙走近两步,李贤莞尔:“曲江,杏花林中。”

“曲江?”,房云笙若有所思,忽而渐敛笑容:“可我听说今日曲。。。曲江被。。。你怎会。。。”

她不止心地善良,而且头脑聪明,不猜什么皇亲贵戚,凭方才寥寥数句和我们几人的关系,确定了李治身份,随即领众家奴跪地叩拜。

“万岁恕罪!妾房氏御前失礼!”

李治但笑不语,即蹬马,领我们返回曲江,正赶上古楼子出炉。我吃的满手流油,嘴里鼓鼓囊囊,说话都含糊不清,问李贤可也记得房云笙。他眼神嫌弃,教我先咽下食物,道自己对当年和现在的她都颇有好感,可着实难把二人联系一起,兴许那位房将军不止一女。我心话青春期嘛,很多女孩都容易变丑,五官长开就好了。

待回宫,我献宝似的将这段奇妙缘分向武媚娓娓道来。当然啦,我很给李治留面子,自动抹去了他对房云笙的一番称赞。不过呢,估计张元泰一定会如实报告。内宫之人,无一不为武媚所用,否则张元泰不会甘冒触怒天颜之险提醒李治房云笙曾入选李贤孺人,目的是想打消李治那点花花心思。

一如我所料,当李治闲谈般向武媚提及房云笙此人,武媚直说李贤和房云笙何其有缘,纵然曾失之交臂,间隔三载春秋,上苍却借一头幼鹿将他二人重新撮合一处,雍王妃非她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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