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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游客 当年王孙今时囚(上)(1 / 2)

“姑姑!姑姑!”

甫一入殿,便见成器大张着双臂朝我而来,口中不停的急切唤我,小脚颤巍巍的迈出一步又一步,身形微微摇摆。他已满两岁,但刘丽娘平日对他宠溺惯了,担心儿子脚疼,一刻也不愿让他下地行走。成器多是由乳母或抱或背,因此行路时不如同龄孩子熟练平稳。

怕他摔着,我疾奔数步蹲身搂住他,高兴的连连亲吻奶香味的小脸蛋:“姑姑也盼见成器!!成器又胖啦!”

旭轮安坐锦席,望着姑侄二人唧唧咕咕,唇角噙一抹暖意浅笑:“我们入宫已有半个时辰,成器一直吵着要见你,他很想你。”

“醉仙颜色泽绚烂,极宜公主呢,”,端详我今日衣饰,刘丽娘客气笑赞:“方才远望公主,教我疑心是一株盛绽清莲自太极宫漂入东内,当真美哉。”

看看一旁的薛绍,我含笑道:“谢王妃夸赞,衣裙虽美,始终不及王妃天生丽质,无需修饰,直教人妒嫉呢。衣裳乃入宫前驸马代我挑选,哦,另这双朝天紫珠绣鞋,亦为驸马挑选。”

“驸马。。。”,刘丽娘羡慕般对我说:“唉,待公主着实体贴入微。”

薛绍温声道:“绍向来公务少俭,方得时辰为她挑选衣饰。”

刘丽娘笑说:“如此便迟了入宫?”

不觉看向我,薛绍唇角微扬:“呃,只是。。。府中出了一件麻烦事,故而耽搁。”

想是关心所致,旭轮张口问他:“何事?可需我帮忙?”

我脸颊微热,薛绍忍笑道:“处置虽是繁琐,然不值一提。不劳相王。”

我们夫妇有大把闲暇,薛绍素爱丹青,晌午后我请他教我作画。他教的仔细且耐心,我这学徒却没耐性,画了不久便嚷着要自己练习,他于是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等他再回首,我脸上已班斑点点,五颜六色。再一梳洗打扮,便误了原定的入宫时辰。察言观色,旭轮看出其中必有隐情,但见薛绍和我均无意深谈,猜是闺房之事,不好继续追问。

众人坐在殿内闲谈,旭轮和薛绍交流字画心得,我和刘丽娘浅聊时下流行的妆容衣饰。成器被乳母和宫人抱出去玩,待等回来,一双小胖手捧着三朵木香,献宝似的把它们塞给我,喜滋滋的等我夸他,我自是对这乖宝宝亲了又亲。旭轮至今不知,我喜欢木香只因那年他将它为我簪于发间。

我将木香缠于青莲玛瑙手钏,扭头对薛绍说:“府中木香皆失了朝气,枯萎枯死,比比皆是。我过会子要求二圣,从宫里讨要百株植于府中。”

看我得了几朵花便欢喜的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薛绍颇觉好笑:“你啊,欢喜忧愁未曾藏心,和成器一样,十足十孩儿心性!依你,都依你!便是你要天宫仙草,我也架梯登天为你摘下!”

见他答的过于痛快,便知只是玩笑而已,我睨他,顺话说道:“虚头滑脑!你养尊处优惯了,岂肯登高为我摘花草?天宫仙草我不想要,但你既已放言信口,便需为我劳作一二,不如。。。便教你亲自伺弄木香!”

薛绍故作诚惶诚恐状:“既是公主有令,绍岂敢不遵?!一旦木香入府,必一日三查,随时汇报,不敢懈怠。”

刘丽娘掩嘴浅笑:“公主与驸马情笃和好,真教世人羡妒。”

我们笑笑不语,她忽想起什么,转而问旭轮:“时辰尚早,不若你我往东宫看望太子妃?闻她玉体欠安,今日恐难赴宴。大王,今日若不往顾,不知何日再见。”

稍思量,旭轮道:“探望太子妃自是应该,不过,我不便前往,王妃与公主一道吧。”

刘丽娘点头称好,我心说韦妙儿孕吐正厉害,也是够受罪的了,本就该前往探病。若只刘丽娘一人,明摆着让韦妙儿挑理嘛。

我正要起身,薛绍已起身离席:“我陪你。”

与刘丽娘独行确实会有点尴尬,薛绍此言正中下怀,我赶紧道好,他伸手将我搀起。旭轮拿我们打趣:“薛表兄与月晚的确恩爱非常,区区一刻亦不舍分离。二圣若睹此举,定欣慰备至。”

你呢?我和他幸福恩爱,是否也是你真心所愿?

心情复杂,我却只能也玩笑般接话:“新婚燕尔,莫不如是。待时日久长,如何能久看不厌?难保他不会朝秦暮楚啊。”

旭轮微微敛笑:“薛表兄绝非喜新厌旧之人。”

成器撒娇,拽着我的手不肯让我离开,我遂抱了孩子一起往东宫。静谧的夏末傍晚,疾风忽涌入宫道,乍然一丝秋日凉意滚遍全身。我禁不住缩肩,忙空出一只手稍拢衣襟。薛绍看在眼里,自自然然的从我怀中接过成器,左手抱了孩子,右手则握住我的手,掌心温度奇异的缓缓沁入肌理。

“朝秦暮楚?”。他笑意温和,低低问我。

我稍垂目:“只是与相哥说笑一句。”

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成婚月余,这桩亲上加亲的婚事以及那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盛大婚礼已成为大明宫内人人颂扬的美丽传奇。他们言辞过于夸张,说驸马是大唐最出色俊逸的丈夫,公主则是最勇敢幸福的妻子。也有人颇是妒忌,眼红薛绍的幸运,遂编出’娶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这般醋溜溜的谚语。

因娶的是我,本为白身的薛绍自动获得’驸马都尉’一职,是从五品下阶的武散官,无任何实权。薛绍不慕官场,未曾参与科考,仕途断无晋升之机。武媚认为与我不匹,私下与我商量赐他一官半职。本说的是’太子右赞善大夫’,正第五品上阶,东宫幕僚,工作内容简单轻松。太子便是未来的天子,若为官勤谨,与太子维持良好关系,升迁简直易如反掌。但我不可能让薛绍与数年之后倒大霉的李显有过密往来,再考虑薛绍本身并无从政之心,遂代他向武媚改求了’朝议大夫’,正五品下阶,是个没实权的文散官,正可疏离那心机博显贵、权谋定生死的朝堂,只依此官阶领取禄米。

薛绍几乎没有所谓的公事,虽需往衙门也只应时点卯,多留于府中陪我。那条引起韦妙儿不快的小黑后来被我遣人送去东宫,她道谢留下,未再推让。婚后,薛绍自芷汀等人口中听说此事,遂教家奴天天蹲守西市,终花重金购得一条,教我好不惊喜,对他的心意更是感激。我们为它取名’灵威’,它与小白极为相似,只额心一缕指盖大小的黑毛。不止我们,阖府都拿它当宝贝。它饭量奇大,见人便要讨食,圆滚滚的肚皮几欲触地,肥胖身躯和小巧脑袋完全不成正比。我对它的健康很是健康,曾让它禁食,却惹火了小馋鬼,追着我闹个不停。好天气里,我们会去两市闲逛,瞧见可心之物直管付钱买下,回府过目战果,傻乎乎的欢喜好半天;有时则纵马出城,饱览名山大川,某次因贪玩甚至忘了时辰,考虑城门已关,索性宿于山中农家,待次日晨间回府,奴仆竟跪地哭嚷,鹃娘因惊忧过度卧床休息,芷汀说差点便要半夜闯宫,央二圣派兵寻人。

如果说恬淡无忧却也不乏滋味的小日子便是幸福,那我已然拥有。跌宕起伏的狗血言情更有意思?抱歉,暂时不予考虑。

入东宫,自要先去拜过李显。他人在明德殿,正与上官婉儿交谈。他坐于主位,她则侍立下首,然二人距离不过两尺,皆面带笑意。

三人依次向李显行礼,接着,上官婉儿屈膝道:“婢子见过诸位贵人。”

我笑问:“太子同婉姐姐议论趣事?可能说与我听?”

李显笑我好奇心重,道:“不过是说今日兵部某人堂食时噎吞不下,却不愿为人所知,先是强作无恙,终憋闷难忍,痛苦呼救,反惹来一顿笑讽。相王妃,晚晚,子言,汝三人来此必为看望韦妃,她现在寝宫,去吧。我与上官才人将往麟德殿,少陪。”

我不解:“因时辰尚早,我等故先至东宫,太子怎的又要离去?还是与我们一道。。。”

“此乃圣谕,”,李显笑着插话:“天皇命我亲宣一件大事。我不能违。”

薛绍道:“便请太子先行,绍候于此。”

李显颔首,遂与上官婉儿离开,另十余宫人随侍。薛绍留于明德殿,我和刘丽娘、成器前去光天殿。

望一眼那行渐远的人影,刘丽娘忽似讥笑:“才冠内宫,更得天后青眼,想来上官才人当有好造化啊。”

知她话里有话,我却是听不懂:“王妃何意?”

刘丽娘轻笑一声,眉心微蹙:“公主当真未闻?上官才人与相王志趣相投,每见必侃侃而谈,乃至不舍罢言,现下看来,她竟对太子。。。多有恭维献好之意。公主以为,假以时日,花落谁怀?”

旭轮和上官婉儿?虽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不无可能,她毕竟是极优秀的女人。刘丽娘乃旭轮正妻,她对二人关系是深或浅自然敏感、上心,如果她认定确有其事,看来是假不了的。可上官婉儿他年将为李显妾侍,假如旭轮对她心存男女之情,他与李显的手足情谊是否将因此出现裂痕?

我颦眉思索的模样落入刘丽娘眼中,她再追问:“公主为大王担心?亦或,公主厌恶才人。。。挑拨他兄弟二人?”

我极反感她用’挑拨’一词,上官婉儿喜欢李显,但她有权放下对李显的感情,随时都可以,她也有权喜欢旭轮。我相信她对待感情都是认真的,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绝不至同时对他们使什么卑劣心计。

我装作若无其事,笑吟吟道:“我为何为相哥担心?王妃,倘或太子与相哥皆倾心上官才人,又或她自己有意周旋于二人之间,王妃以为天后会坐视不理?!我对自己亲阿娘的脾性最是了解,若是前者,天后会将才人赐予太子,毕竟长幼有序,且太子贵为储君;若为后者,天后会将才人留于左右,或,呵,赐她一死,因她的存在将会引起兄弟反目,给皇室带来一场浩大灾难。”

刘丽娘只当我真如表面般坦然,不甘心的放下一句:“宫人皆言公主与相王手足情深,原来。。。公主无意帮助相王!”

我皱眉:“帮?如何帮他?阻止他和她,防止他被太子记恨?亦或帮他得到她?王妃,感情之事,永远只限于彼此之间。相哥是否对她有心,是否愿为她去争,你,我,皆无法劝,亦不能劝。你懂么?你懂他么?”

她笑意淡漠,眼底浮上难言伤感,望天直叹:“公主是懂情之人呵。从前想留一人心,可惜他已死。后又遇到一个让我想要了解的人,可惜他。。。道我不必懂,他亦无意懂我。他只一厢情愿认定他给了我我想要的一切。”

她的贴身侍婢无不同情的看着主人。她终究是放下了过去。她想懂他,我却羡慕她至少有资格伴他。

因她的苦恼,忧伤气息在我们周围闷闷的蔓延开来,我笑笑,却也暗自伤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王妃,其实相哥他。。。很好,待人宽和温柔,他只是不擅向人表达情感。呵,兴许受长兄影响太深吧。王妃,你们成婚只三载,终有一日,你们彼此。。。可心意相通。”

刘丽娘微叹:“愿如公主所言。”

光天殿,韦妙儿身处内室,正逗弄精神头十足的小黑,指挥它在红毯滚来滚去。她将丈长乌发绾成单环,使一根翡翠缠金卷须簪将发绾固于脑后,任几缕松散发丝垂于水红罗衫。韦妙儿待我们的态度亲切如旧,连声吩咐宫人搬来胡床、置办饮食,又紧抱成器,念念有词。

“大郎最是教我想念!原想遣宫人邀王妃与公主呢。”

我应景说着吉祥话:“太子妃将诞龙孙,最需保重贵体呢。我等本不该来此打扰。”

“借公主吉言,”,韦妙儿听的受用,抿嘴笑道:“若是龙孙,最好不过。诶,我欲代太子问公主一事,殿下牵挂,却不好问出口。自成婚,公主与驸马。。。一切可好?”

韦妙儿语调异样,眼神飘忽不定,说完自己先红了脸。谁能不明本意?我和刘丽娘也觉臊脸,刘丽娘羞笑着端了一盏清露作掩,却不忘注意我如何作答。果然女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尤其已婚妇女。

说到床第之欢,我无意沉湎,偶尔竟觉厌恶。究其根源,我和薛绍只心照不宣。他尊重我的感受,虽每夜同宿一室,但只要我说一声’累’,他便明白,不越雷池。算来我们的蜜月期大概只婚后五天吧,再有前日府中宴客,二人借酒意调皮放纵,自中庭吻至内室,沿路扔下珠翠配饰,房门才闭,便迫不及待的为对方宽衣解带,迫不及待的感知彼此体温,而当我清醒时,当即吓的冷汗直流,唯恐怀孕,对孩子不负责。

我垂目,莞尔一笑,并未正面回答:“驸马待我极好,请太子妃转告殿下,不必为妹牵挂。”

本是过来人,韦妙儿不自然咳嗽一声,好意建议:“阴阳调和乃世间通理,然公主新婚,若房帏之中羞于迎。。。迎合,亦不为奇。公主若有不解之事,可。。。翻阅素/女/经。”

心说再多坐一秒都是煎熬酷刑啊,我面颊发热,急急起身:“我。。。过些日子再来看望太子妃。驸马还在等我。告辞!”

身后有韦妙儿和刘丽娘齐声挽留,我却不敢停步,匆匆赶去明德殿寻到薛绍。

我拽他要走,他却诧异道:“月晚,你可无恙?”。说着话,他伸手轻触我的额,高温让他误以为是我生病:“不好!应请医。。。”

“不必!”

薛绍不依,坚持说看病要紧。我只得附耳向他讲明原因,说罢几欲泣泪。薛绍脸色微红,好笑道:“这。。。我当备厚礼向太子妃致谢!”

“你!薛子言,没正形!”

二人并肩携手,我极小声道:“知你从不肯将闺帏之事诉之他人,我亦未教太子妃和王妃知晓半字。你可放心。”

“不必,”,薛绍笑眼弯弯,俯首啄在脸侧:“我正想改心意呢,倘若再有人问我做驸马好是不好,我便直言夜夜帝女娇妻在怀,人间至乐亦不过如此!”

我大羞,直追着薛绍打,要他保证不许说出。他连躲带闪,差点撞上路过的宫人。他慌忙致歉,宫人们自不敢受。这厢不停拱手,那厢则鞠躬还礼,情景甚为好笑。

近麟德殿,望见旭轮正和皇族里几个同龄人愉快交谈。灯火熠熠,他一颦一笑皆清晰入目。想起刘丽娘对他和上官婉儿的介意,一时心绪不宁,左右脚竟要打架,整个人险些扑街,幸有薛绍及时扶住我,却不忘责备一句。

“走路也要学成器么?若是摔伤该如何是好?!”

有惊无险,我仍紧攀着他的肩,却已有心玩笑:“便是摔坏手脚,你必对我殷勤照顾。”

薛绍故意唱反调:“自以为是。你若摔坏手脚,整日困在房中,我正得了便宜,可常往平康坊,横竖你没法子带人打上门去!”

我笑着回他:“啧,原来驸马早有寻花问柳之心,我不得不防!我若走动不便,还有我阿妹宁心啊,派她打上门去也是一样的!把你和别宅妇押解回府,一个给我煎药,一个为我按摩,正合宜呢。”

“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过,”,他说着,伸手在我鬓间拨动:“若你发髻散开被他人窥视,我可不愿!”

我今日用以固发的是六根银钗,簪头是成双成对的鱼儿,口中衔如意云彩,寓意上嘉。我指点佯装怒意的他,笑嗔:“驸马好生小气呢!”

二人有说有笑的迈步进殿,众人无不侧目,称赞他们心中的金童玉女。方才摔跤,不过是因见到旭轮。他虽然就在不远处,可我对他却生思念。即便与他近在咫尺,我也依然很想他。别人的辛苦和坚持,终有所获,而我用尽一生只为一个毫无结果的结果。

悄悄别过脸,恰见武攸暨正迎面而来。身形清瘦,眼下挂着淡淡青灰,略显憔悴无神。我已听说,自我成婚,他大病一场。于情于理,我应向他道一句关心,可我不能。他愈走愈近,我仓促堆起客套虚笑,他彷若未见,与我擦肩而过。我微讶,转身望向他背影,嘀咕说难不成还在赌气不肯理我?亦或再不肯理我?薛绍也已看清,安慰我说不必多想。

我摇头苦笑,如实叹道:“与他这般结局,最好不过。”。对,最好是后者。

如果我真的伤了攸暨的心,看来我的失意也许正是老天降下的报应。

“满堂欢庆,太平公主因何愁容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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