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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谣 王孙他年归不归(下)(2 / 2)

我急切道:“她爱你!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够?!”

近处,上官婉儿紧咬茜唇,她焦灼的等待李显的回答,紧张的拽烂了衣袖。

李显全然不顾她的期待,竟分心把玩酒盏,语气不辨喜忧:“晚晚,我不会带她走。”

上官婉儿听清,立时背过身去拭泪,双肩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恳求李显:“阿兄,她爱你!她真的爱你!”

李显蓦的摔了酒盏,面色因气急而转红:“可我不爱她!”

我不弃:“阿兄,婉姐姐对你。。。倘或不能与你同行而从此长居深宫,她会痛苦一生!”

“若我今日带她走,”,李显深深无奈,神色懊恼:“我会自责一生!晚晚,虽不爱她,可我欣赏她怜惜她!她卓尔不群,不,她独一无二,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她,而不是一个落魄潦倒不知来日的囚徒!她应留在洛阳,留在母亲身边。”

我哽泪,只恨自己不能替李显做决定:“阿兄,她若在乎荣华安逸,又岂会今日来求你!!!”

李显也已动容,却仍固执道:“可我在乎!!晚晚,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误她前途!!!”

似乎明白了李显的心意,我急切反问:“阿兄你。。。阿兄心中,对她其实。。。喜欢?阿兄只是不舍得让她随你去均州受苦!!她不怕!她不怕吃苦!!阿兄,莫再犹豫,求你,带她走吧!!这些年,她对你情深意重,默默付出,难道这份真心不足以还她一个陪伴自己心爱男人的机会?!”

我异常激动,我彻底的理解了上官婉儿,我也曾求过同样的机会。莫名相信,如果我能帮她,是否亦有福报在等我?

李显不予回答,只冷声撇下一句‘勿再多言,让她走!’便跄踉前去望仙楼寻找韦妙儿和子女。

上官婉儿已然哭倒在地,她双拳狠狠捶打草坪,哀嚎哭嚷:“李哲!!你回来!!为何你竟无一分勇气面对我?!”

虽已离开掖庭六年,日子富足不愁衣食,但她长日埋头为武媚办差,忧思少眠,从不顾及自身,体形纤瘦如昨,此刻伏身苍茫大地,彷若微渺一叶,颤抖着,祈求着。。。等待爱情将她救赎或毁灭。

我亦难止眼泪,望李显渐远的背影哭求:“阿兄!!既已不惧生死,何妨成全她?!”

泪眼模糊中,李显的脚步仿佛顿住一瞬,然而,我的惊喜也只一瞬,他不曾返回,甚至不曾回首,终消失于我们的视野之中。

上官婉儿缓缓闭目,口鼻竟不觉气息进出。我吓极了,忙抱住她:“婉姐姐!婉姐姐!”

“他。。。何其自私。”。她气若游丝。

我好言相劝:“他并不自私!留你,只为你的前途、安危!你亲耳听到,他说他在乎!其实他对你并非无情!婉姐姐,你看开吧!”

她复缓缓睁眼,含泪凝视于我,怨道:“心若死,如何看开?不,不。。。我不能放弃!”

我不解更觉慌怕,因她的面上忽然绽出某种异常决绝的神情,令人心神大为震撼。

搀她起身,我欲问明白,她却推开了我,快步如飞。我尽力追赶,牵马的一刻,她已不见踪影。我似乎猜出她的决心,不禁为她深深担忧,犹豫再三,终还是纵马赶往洛阳宫。半途,勉强能与她并肩,任我如何劝阻,她皆置若罔闻。

“值得吗?!”

“若不能随他同行,便教他悔恨余生!这是李哲欠我的!!”

第一次,人们见到一个完全不同于往时的上官婉儿,她不再从容稳重,不再进退有度,群袂飞扬,她狂奔在冗长宫道,用身体生生撞开任何不及避让的无辜宫人,只一心想见到自己最后的希望。

虽然或许那并非希望,我如是想,但脚下不敢停,跟着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从未喜欢过她,只今日萌生这强烈的惺惺相惜之情,也许明天我就会后悔,但我此刻无法劝阻自己尽力帮她。

武媚人在亿岁殿,旭轮和被册为一品德妃的窦婉也在场作陪。母子二人皆着素色燕居服,分坐东西锦席,弈棋磨时。窦氏正襟跽坐于武媚身后,安安静静,面带微笑。

武媚正举棋不定,眉心微蹙。旭轮同小时候一个习惯,并不催促,悠哉的托腮静候,以指绕弄一旁博山炉徐徐溢出的缥缈轻烟,握拳,展开,握拳,展开,掌心什么都留不住。

谁也不敢放任一个处于亢奋状态下的人入殿,纷纷劝阻甚至推搡。上官婉儿手脚并用,挤过人群缝隙,最后几乎是爬进大殿。她发髻斜散,衣裙沾满草叶泥污,左袖被扯烂成两道布条,还可笑的挂着。而我的狼狈其实与她不相上下。立在殿门,我不敢出声,只盯住顿悟过后自信落子的武媚。

这番骚动自然已传入殿中,但武媚只关注棋局,窦婉虽愕然大惊却是不敢动,旭轮的肘不意碰翻了博山炉,但看武媚暂无任何表示,他也不便先她而过问,掩在棋盘下的手匆匆挥动,教我在被武媚发现之前离开。

抹一手泪水,上官婉儿叩首后高声道:“请太后恩准!婉儿愿随庐陵王同赴均州!!情愿以奴婢身份侍奉左右,此生相随!”

我极是佩服上官婉儿的胆气,感慨她的执着真心,后又忆起也是在这座亿岁殿,我也曾这般跪求武媚,希望她能放我随旭轮同去云中。默默叹气,复为了自己哭的泪流满面。

武媚提醒旭轮落子,他勉力一笑,二指捏起一枚墨玉棋子,却是鲜见的不知所措。

“侍奉李哲?”,武媚似笑了笑,指向自己对面的旭轮道:“都是我的儿子,他不如旭轮。婉儿,以后便侍奉旭轮吧,三品婕妤如何?旭轮不曾为储,对国务算得是一窍不通,亟需如你一般的内宠助他。。。”

“不!”,上官婉儿居然不等武媚再说下去,膝行向前,哭声尖厉刺耳,却也教人可怜她此时的绝望无助:“我喜欢李哲!我爱的是李哲!太后心知肚明!”

“桃李年华,经历浅薄,却敢轻易言爱?正因我了解你,”,武媚依旧不动声色,微腴白嫩的手无意识的搅动一盒棋子,殿内响起有节奏的哗啦声:“婉儿,旭轮才会好好待你。呵,你同月晚倒是很像,都糊里糊涂,不管不顾的要嫁给一个不适合自己的男人,但你不如她勇敢,或者她比你鲁莽,她不怕群臣皆知、天下皆知。”

旭轮并不自在,这一时,眼神不知该看我,或上官婉儿,或窦婉。干脆起身请辞,武媚也很干脆的准许了。

跪了太久,血液不畅小腿肿胀,窦婉无法独力站起,双手使劲撑住锦席,腰臀堪堪离开脚跟。旭轮微叹,遂主动搀她起身,二人挽手离开,窦婉一步一瘸。

武媚目送二人远去,眼神冷下来,自上官婉儿的泪颜匆匆掠过,淡漠道:“用些饮食,今夜好好歇息。婉儿,跪亦无用,你知我不会应允。你生有佐世之材,堪为阁宰,不应沦为一个被世俗情感羁绊的女子。跟随七郎,不止埋没你非凡文才,而且幽禁。。。与死何异?十四载掖庭黑夜,你仍眷恋不成?”

上官婉儿如何肯听,固执争辩:“太后大错!试问谁能不盼良人作伴?婉儿既生为弱质女子,世俗情感便注定是婉儿此生追求!!若与他生离,与死何异?!他在,掖庭亦是琼宫;无他,处处皆是掖庭!”

分神看我一瞬,武媚含笑问她:“勇气可嘉。不过,若我赐你一死?”

这仿佛是武媚用来考验一个女人是否真情真意的惯用招数,她对我用过,如今又拿它来考验上官婉儿对李显的感情究竟多深。

上官婉儿并不畏惧,反而坦然迎向武媚暗藏决意的目光:“婉儿既不可随行均州,又不愿嫁于陛下,便知唯有一死!命该如此,婉儿无怨无悔!唯求太后恩准,追赠婉儿为庐陵王之妻!!”

真的是为爱痴狂?亦或大彻大悟,唯心而活?

武媚不由得动容,怜爱道:“谢谢你婉儿,谢谢你愿以命去爱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婉儿,爱到深处,女人自然可以为男人而舍命,却要看值或不值!我是七郎的生身之母,我了解自己的儿子。弘、贤、哲、旦,他兄弟四人皆情有独钟,然而也都无法违背良心,因此,他们可以不爱却又能为女人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真教人又爱又恨,对吗?我相信七郎。。。不忍教你随自己去均州吃苦受累。放弃吧,婉儿。”

此言一击即中上官婉儿的致命软肋,心爱的男人不肯带自己走,就算武媚答应又能如何?

上官婉儿奔溃伏地,嘶声力竭道:“便请太后特颁懿旨!请您下令,命他带我一齐走!”

“痴儿!”,武媚怒其不争,略激动道:“你相信一张冷冰冰的黄纸便能赐予你一生的幸福?圣旨可以轻易带来生死别离,却永远无法赐予任何人幸福!!婉儿,忘了七郎!爱情只会让你从此变得平庸碌碌,你与生俱来的才情已注定辅佐权力才是你此生的宿命!毋做他想!”

我十分紧张的注意着上官婉儿的反应,武媚冰冷无情的规劝和殿内的刺鼻熏香都在扰乱我的心绪。她究竟会作何选择?历史的轨迹会如何变化?

这世界真的安静了许久,上官婉儿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眼神却是平静,或者说是木然。

“谢太后训诫,婢子谨记于心!”

她不甘,她强求,可终究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李显绝不会带她走,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人生难免要经历情绪失控,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爆发,而后又重归沉寂。当年老时偶然忆起,恐怕自己都会认为是否记忆出了问题,那个疯狂又极端的年轻人怎会是自己?

待彻底死心认命的上官婉儿退出大殿,武媚教我近前:“她去求了你?”

我向她福身行礼,低声道:“是。入宫前,我们曾闯入魏王宫,我代她恳求阿兄。与您所言无误,阿兄回绝,终未改口。他道自己怜惜婉儿,因而不能带她同行。”

武媚移动旭轮的一枚黑子,平声道:“月晚,我是否亏欠婉儿太多?先是她祖、父之死,现下又。。。。她可会恨我?我该弃子么?”

我坦言:“她绝不会恨您。上官婉儿何其聪明,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道理她不会不懂。即便她因此事而心生恨意,她恨的人只会是阿兄而非您。”

“命里无时莫强求?说的好。可笑凡人总要与天抗衡,”,武媚’帮’旭轮吃掉自己的大片白子,长叹一声,道:“我宁愿她恨我。由爱生恨,那种恨才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痛。”

翌日,禁军奉命监押李显及家眷往均州。又是一春,又是洛城郊野,送别远游人的依旧是我和旭轮。值得庆幸的是,这天的天空没有飘雨,斜风虽夹带几许属于残冬的料峭,然晴朗少云,该是一个结伴踏青的好日子。

凝视旭轮,李显似有千言万语,终苦笑坦言:“我曾讨厌你,我怨阿娘为何要生一个比我优秀的阿弟,我怨晚晚更喜欢你而不是我。”

旭轮无不伤感道:“我知道。”

李显别过脸拭泪,少顷,他亲手为旭轮正了正幞头:“兄弟一场,好聚好散。我仍视你为我的好阿弟,我会记着咱们从前。。。呵,旭轮,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照顾好晚晚,我最不放心她,最后,听阿娘的话,我和二哥。。。都是逆子,教她失望了。”

旭轮落泪,不忍再看一身粗麻短衣的李显,点点头:“我记住了,都记住了。阿兄放心!”

李显叹道:“阿耶驾崩之前,盼我能为明君。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脱离阿娘的影响,重用新人,先做一个能真正掌权的天子,否则难为明君。可惜我想错了。”

韦妙儿不愿听,提醒李显早些启程。我拉住转身要走的李显,认认真真道:“阿兄的确错了。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因她那非凡的智慧,不止你我兄妹,包括阿耶也不免被她影响。你急于脱离她的庇佑、拔擢忠于自己的亲信,固执的认定天子高于一切,这只会加速你的失败!”

“事后诸葛,”,韦妙儿冷眼睨我:“多谢公主提点,亦或是太后给哲最后的训诫?!”

旭轮颦眉:“请王妃慎言!既已铸下大错,便需诚心悔过。”

韦妙儿更怒,居然直指旭轮抱怨:“李旦,作为一个暂时的胜利者,你当然可以轻易说出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哲并未真的将天下送给我父亲!他何错之有?!我韦氏一家何错之有?!太后,哼,太后只是一个对权力有着无限渴望的女人,她何曾在意骨肉亲情!陛下,请耐心等待,我们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旭轮结舌,背过身去。李显展臂揽过韦妙儿,关心道:“动怒于腹中孩儿无益。”

韦妙儿双手覆于微隆腹部,悲伤泣道:“可怜孩儿们此生难归洛阳!虽为大帝血裔,却落得异乡飘零!”

“长安。。。洛阳。。。”,李显忽仰天大笑:“此刻起我已不再牵挂!幸太后留我一命,余生与你作伴,我感激不尽!!”

他搀她登车,重照和美萱一直在附近嬉闹玩耍,从未有过的开心自由,从未见过的辽阔天际。见父母离去,兄妹自然要跟上。

“姑姑走!”

美萱甜甜笑着,冲我挥动白胖小手,不忘向我道别,对自己的贫寒前路一无所知。我终于哭出声,蹲身紧紧的抱住她,并将一条缠金平安项圈为她戴上。

“我的孩子。。。美萱,”,美萱抓起项圈,好奇指点那些异彩宝石,我心酸难忍,用心记住美萱的眉眼:“薛大人不能来送你,但他会想着你。你戴着它,它能保佑你平安康健。好孩子,我们等你回来!”

美萱一字不懂,忽闻韦妙儿呼唤,即撇下我朝母亲而去。我捂嘴痛哭,看着那小小身影被李显抱入车厢。

芷汀搀我起身,安慰道:“人都走了。公主,看开吧。”

车轮甫转动,一人一骑追风逐电般赶到,是上官婉儿。发如墨,肌胜雪。桃红纱裙,轻薄曼妙。珠翠华胜,光芒璀璨。她静默马上,不言不语,足以装点单调荒凉的驰道,惊艳过往行人的眼球心神。

迟了。盛装而来,终未谋面。

风吹动她的玉色帔巾,缀满了由纤细银丝缠绑而成的娇小绢花,一朵又一朵,数之不尽,像是莹莹白雪落于油油春草。好看,终究不现实。

望向李显乘坐的马车,她的表情本是伤心的,但随着车马逐步远去,她淡漠一笑,仍一字未发,绝尘而去。

旭轮始终注目于她,颇为同情:“婉儿痛恨阿兄。”

我微叹:“其实。。。我相信,他们定能再续前缘。”

再不见马车踪影,又在原地伫立良久,我与旭轮沿原路返城。阳光大好,他白皙隽秀的面孔映着微黯光泽,负手走着,偶尔轻叹。

回看在后牵马跟随的华唯忠和芷汀,我对旭轮道:“你太大意。”

他笑笑,举手拔下一寸嫩绿枝条把玩:“你以为阿娘不曾暗中派人保护?再者说,今日过后,这洛阳城,我不可能再走出,大意一次又何妨。”

我沉默了,我不忍心告诉他,他可能连宫城都无法走出,虽然不是永生。

“呵,真没想到,你我。。。居然还能这般无忧无虑的结伴踏青。”

他的语气初听轻松,但完全是在努力掩饰。我无不悲哀的想,原来,即便是散步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正这样想着,他的掩饰终于不支,情绪异常低落:“数十载春秋之后,你我双双老去,可会在某个刹那忆起,在这漫长且无望的一生中,你我也曾有过一个春日,无拘无束,漫步驰道?”

我别过脸,任泪水簌簌,打湿一簇烂漫春花。他在我身后无声静立,沉缓的温热呼吸缠绵耳畔,说不出一个字的安慰。

良久,喉口不再堵塞,终能发声,仰望无垠碧空,我含笑道:“我不舍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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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平原公主元明月pk的大概只有萧衍的大闺女萧玉姚

太平的地产在二京其实有很多,不止尚善坊(直面天津桥)

册后诏书来自克妻神人爱新觉罗·三郎·玄烨先生,哈哈哈

内个,我这人说话写文都有点啰嗦,篇幅过长,还请大家见谅哟,比心喜欢迷情大唐之爱抑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迷情大唐之爱抑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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