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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 假亦真来真亦假(下)(1 / 2)

“何时把我掳走的?我可轻薄了那少年?”

“哼!彼时他已为你脱去绣鞋,正欲宽衣呢!”,他陡起怒意,锦被下的手已牢牢握住了我的腰:“怎么?是可惜未能与他共度良宵?”

欺身压下,他轻咬我的颈,我困意沉重,所有的阻止看上去都绵软无力。

指尖若有似无的轻触他结实的小腹,我故意调戏他:“的确可惜。如今人都道我比陛下贵重,可天子尚有御妾无数,我却只你一人,实在不公。对不起世人对我的高看。”

“你昨夜真若轻薄了他,我今日便不得不担了杀人罪责,”,拨开我脸侧的发丝,他凝视我的容颜,笑容邪气:“虽只我一人,必不教你枕畔寂寞,你我夜夜大被同欢,岂不美哉?”

借着余醉,又是一场旖旎缱绻,见我头疼的厉害不似作假,他于是不舍放开,匆匆从摸了一件衣袍披上,打开房门叫侍婢尽快送来解酒饮子。

攸暨复躺下,把我揽入怀中,他一边数手指一边念念有词。我好奇问他在说什么,他不禁大笑,如阴谋得逞一般。

“十一个月!你可明白?”。

我稍思量便懂了,羞恼的握拳捶他数次。

捏住我的腕,他关心道:“你既身子不爽,可还要入宫议政?不若我代你去向陛下。。。告休?”

我的确是非常难受,一动也不想动,便说:“也好,两日后便是仲秋宫宴,今日便不去了吧。”

待我用过饮子,武攸暨已衣饰整洁,打马入宫。等他再回来,已是近两个时辰后,我正和崇敏玩射覆。崇敏一向孝顺,见父亲似乎心神不宁,便主动问他。

“你且下去,我同你母亲说些要事。”

“是。”

攸暨坐下,随手解开了衣领的襟扣,我握着团扇为他轻摇降暑,担忧地问道:“可是宫里出了事?”

“嗯,”,他点头:“说来也算不得要事。入宫后,我先见到了华监,他对我说,’吏部尚书’宋璟,’太子文学’颜惟贞等人谏言陛下,应尽快削弱武氏在朝中的权责。”

我只觉好笑:“削弱?武三思和崇训的尸体都被。。。咳,崇烈被贬去黔州任’长史’,崇谦只’梁国公’的虚爵,就连武三思的子婿亦未幸免,除了薛崇简,阎则先和裴光庭都被远贬至郢州的小县任’主簿’。武家哪里还有什么势力可供他们削弱?”

“自然是我,”,武攸暨一指自己:“否则你以为华监为何特意说与我听?”

“你哪里来的权势?!”,我微气:“你今只一个’楚国公’爵位,陛下虽赐你’开府仪同三司’,但这也一无是处,横不过是出行时威风一些,手中没有实权,谁又会高看你?宋璟?哼,他明着指你,暗着必是要陛下削我的权!”

他苦笑,愁道:“我觐见时,陛下不曾提及此事,显然是不想让你知道。不过,朝臣有谏,陛下却瞒你,他自己是左右为难啊!依我看,月晚。。。我。。。我想尽快上疏陛下,自请外放,你随我回去始州,可好?或者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团扇瞬间落地,我凝视武攸暨的双眼,他垂目避开,却仍被我看清那深深的担忧和无奈。原本扰人的夏末蝉鸣,也放佛骤然消失,我的世界里只盘旋着那句话。

没人愿意离开长安、洛阳,就像宋之问,为了尽快逃离岭南瘠地,甚至不惜用恩人的血来换一块回京的路牌。如今的朝中,再无像武三思一般的权臣可以庇佑武家。经此一难,武家兄弟子侄死的死,走的走,可称浩劫。即使余生都将衣麻食素,武攸暨也无心留恋二京的繁华。

“月晚?你可是同意了?那我明日便去。。。”。他试探着同我商量。

“你可以走,我从未阻拦,带着崇敏和崇羡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攸暨,我会一直为你和孩子祈福,但我不会跟你走!”

即便早知结局是死。

他无比失望,我则起身离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两日后的宫宴,我心不在焉的应付每个向我问安的人,思考如何才能让旭轮主动对我说出宋璟劝他削弱武家势力一事。我不想旭轮为了这件事而为难,我希望知道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好早作应对。

好容易,等到旭轮身旁无人时,我正欲和他说起此事,辛道瑜却有急报。神龙初年,这辛道瑜本是’朝议大夫’,是个清贵闲职,后奉命兼行’安国相王府仓曹参军’。旭轮掌权之后,当初相王宫的上下幕僚一律升官,辛道瑜得了一个’殿中侍御史’的官职,常见天颜。对自己的’旧部’,旭轮还是很顾念。

“若为谯王谋反之事,你但说无妨。”。旭轮对辛道瑜说。

他话才落,我张口惊道:“谋反?李重福?”

看我茫然不解,辛道瑜也是惊讶,只不过他惊的是他以为我早就知道他将要上报的事。

旭轮解释道:“公主近两日未曾入宫。你今便把前事同她细说一番。”

“是,陛下。”

九年前,为扫除自己前面的唯一障碍,李重福向张易之告密,害死了李重润和武延基,李仙蕙也因目睹长兄和丈夫的惨死而受惊难产,最终珠胎毁月。临死之际,她请求我和李裹儿为他们报仇。

神龙革命后,武媚将此内/幕亲口告之李显。李显对李重福痛恨不已,却狠不下心杀害亲子,便将他贬去濮阳,后又贬至均州,父子永不复见。每逢大赦,李重福都不在列。李显对李重福已是无比宽容,因他从未对任何人包括韦妙儿说出真相。她若得知当年事,李重福怕是已被暗杀。正因如此,世人都道李重福是无辜被贬。

此次旭轮登基,依政治’惯例’,朝中对李重福和李重茂这两个’先帝子’更是不断打压。先是令李重茂居内宫,非诏不得出,后又劝说旭轮下旨将李重福移至集州。李重福是否心有怨言谁人能知,但宫中这番剧烈动荡却给一些小人看到一个可以’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们蠢蠢欲动。

两年前,吏部典官/贪/腐/大/案,主犯为崔湜和郑愔,崔被贬为’江州司马’,郑则被流吉州。阴结相托,郑愔与李重福有了一面之缘。后崔郑二人遇赦回京,许是因貌丑之故,郑愔的官运始终不及崔湜,不久又因小过被贬为’江州司马’,郑愔心生不甘。行经均州,正巧李显驾崩的消息传来,郑愔私自去见李重福,道李重福乃李显长子,理应承制,皇位不该是李重茂的。

依辛道瑜之言,到江州没几日,郑愔便被升为’秘书少监’,还没回到长安,韦妙儿被诛,朝中开始清洗韦党余孽,郑愔又被贬为’沅州刺史’,但他没有立即赴任而是逗留洛阳,并让自己的朋友张灵均速速前往均州迎李重福回洛阳继位。

听到此处,我心有纷纷疑云:“我是见过李重福的,虽无大智,却也有几分小心思。这郑愔手中既无兵马,如何起事?何谈胜算?李重福岂会轻易听信郑愔?”

“公主之虑,确为事实,”,辛道瑜说:“然那郑愔颇有伎俩,令张灵均先以汉初文帝之事启发李重福,让其坚信自己是所谓’正统’。又胡言东都士官百姓’皆愿王来’,他已秘密联络旧友,且东都有守军数万,待李重福阴幸东都,杀留守,拥兵占潼关,使长安兵马不得出,再控河南、河北二道,徐图天下。”

“往日我倒未看出,”,旭轮递给我一盏石榴汁子,笑道:“郑愔倒是个辩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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