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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朝归 不是往年忆中人(下)(1 / 2)

“李重茂错了!你错了!你们都错了!她有了身孕!”

我惊的身子一软,幸有他扶着才没坠地,心神大乱。联想起一些令我百思不得解的由潜意识催生的幻象,莫名有了答案。

“你。。。是指。。。她腹中。。。难道是。。。不,一定是她骗了你!你被她骗了!”。我抗拒乐旭之的说辞,我坚持认定这都是陆竹青的欺骗。

乐旭之俯首,耳畔的嗓音如沉如醉:“何必在乎那么多?无论是谁的孩子,她都不该死!她只是弱质女子,无辜被卷进这肮脏的朝堂,凭什么要为你们一家人的争斗白白付出一生?李绮,你成全了李重茂,李重茂成全了她,你就放过她吧。何况,她自己选的这条路,也不见得就平坦光明!”

初’御史中丞’和逢尧摄’鸿胪卿’,使于突厥,说默啜曰:“处密、坚昆闻可汗结婚于唐,皆当归附。可汗何不衣唐冠带,使诸胡知之,岂不美哉。”

默啜许诺,明日,头衣皆紫,南向再拜,称臣。遣其子杨我支及国相随逢尧入朝谒君。十一月,戊寅,至京师。逢尧以奉使功,迁’户部侍郎’。

除夕夜,麟德殿摆下大宴,邀突厥使节团赴宴,命五品以上朝臣及男性皇族全部出席。旭轮本无意出席,令我及李隆基代为主持,但考虑到二国间如今正是和谈时期,为彰显大唐诚意,他终还是亲自到场,并与杨我支饮酒畅谈。

李子蕴着一身青衫,扮作中人侍立在我身后,看清那杨我支时,她几欲泣泪。

“公主,您看呀,那个什么突厥王子,生的又丑又粗鄙,他父亲默啜岂不更难看?!大父怎忍心教我下嫁默啜?”

李子蕴哭啼抹泪,怨自己的命实在不好。

“莫哭,”,我小声劝慰:“你偏跟来,来了又。。。唉,莫哭了。我从前是见过默啜的,他少年时。。。也算俊朗英气,虽是三十多年未见,可我想。。。他也不至。。。唉,子蕴啊,让你去突厥和亲,并非陛下的本意。”

李子蕴垂首泣道:“昨日见阿娘同阿耶争执,说三月里是东宫的幕僚出了这和亲的主意,阿娘指责阿耶怯弱,不肯为我的幸福向太子求情。”

“你既清楚原委,便不要怨陛下和你阿耶,”,我柔声道:“豳王乃高宗之孙,你阿耶乃陛下长子,皇族里如今以他二位亲王最是尊贵。豳王的女儿倒是不少,可金城公主去岁已奉先帝旨意和亲吐蕃,如今也不好再选豳王宫的哪个县主嫁去突厥。你自己真若打定了主意不肯和亲,那便随你的姑母们出家入道吧。总也是个权宜之计。过些年,若有心仪男子,再嫁便是。”

李子蕴本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听我出了这个主意,忽抹了泪,她神色倔强:“我自有心仪男子,便是。。。是公主之子立节郡王!我已同阿耶明说,阿耶闻言大为光火,还罚我禁足三日,不许离开王宫。”

“你这孩子!”,不想她芳心暗许之人竟是薛崇简,我哑然失笑:“他是你的表叔!虽说皇室有此前例,可他已有妻室!你父亲纵然首肯,武王妃又岂会让位?!也怪陛下平日对你过于骄纵,你便什么话都敢说!”

李子蕴不满的嘟嘴,双颊通红,固执的小声嘀咕:“可我就是喜欢他!谁叫他是皇族里最英俊最优秀的男人!”

此一刻,看这怀春少女憨态可掬,我颇同情却又无可奈何。明知肩负家国重担,她仍对自己和心上人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充满幻想。

“公主。”

和逢尧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并不高大,体态略胖,见人三分笑,说话和气,在朝中的人缘一向不错。只见他笑呵呵的来到我面前,手执银盏,姿态恭敬。

我起身,也举起案前酒盏:“和侍郎是来敬酒?不知所为哪般恩惠,倒教我受之有愧啊。”

“这盏敬酒公主可是一定要喝的!”,和逢尧笑说:“上月归朝面圣之时,若无公主出言举荐,这’户部侍郎’一职又怎会归我?”

和逢尧一饮而尽,我不好推辞,遂也痛快的满饮一盏。接着,他呈上一个墨绿裹银边的精巧锦囊,我接过放入袖中。

“此乃突厥可汗托我转呈公主的手书。公主的手书,他在我面前便拆开览阅。逢尧看得出,他很意外也甚为感动,道不想公主竟能记得他。他对公主是挂念的,谈及长安的人物风貌也是如数家珍,无所不知。我在突厥时,他数次发愿,说有生之年还想再回长安。公主的馈赠,他一一收下,并请我将此回礼转呈公主。”

和逢尧奉上一只式样古朴的木匣,男人巴掌大小,打开来,里面是一只碧绿莹润的玉镯,通体无一瑕疵杂色。

“默啜有言,说依稀记得曾听章怀太子道公主闺名乃’玉环’。此镯原石出自突厥圣山’燕然’,佩戴可保主人平安康健,故而以玉环赠玉环,希望公主勿嫌此礼轻贱。”

我收下回礼交给身后的李子蕴,客气笑道:“可汗有心。”

待和逢尧离开,我悄悄拆阅默啜的回信,心中难言悲喜。

李子蕴因好奇,悄悄的瞥看,我卷起帛书,笑嗔:“窥视尊长信函,该教你阿耶再罚你禁足三日!”

从申时勉力支撑到戌时,旭轮着实疲于应付,遂宣起驾回鸾。殿中乌乌泱泱的众人全部跪地恭送,我看向跪在身侧的李隆基,他也正半仰着脸看我,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讨好的意味。

说实话,我从不信张去逸不是他安插在蒲州的耳目。每每想起那夜的种种惊险全是出自他的密令,我心底升起阵阵恶寒。若非张去逸年轻不经事,换了任何一个老练官吏,不惧我的威胁给弓/弩/手下令,我早往西天极乐。

“太子身份尊贵,”,我道:“便请留下招待突厥王子。陛下龙体不愈,今日又过多饮酒,我不能放心,需去还周殿亲自看过。”

李隆基轻笑:“自然,侄儿不孝,一切有劳公主。公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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