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长得和您很像?”阿德莱德毫不留情地戳穿自恋者路易莎·沃森。
路易莎踩着椅子沿,这把椅子据说名贵非凡,是件古董,房地产中介说是莉莎洛特公主嫁入金雀花路易王朝时带的陪嫁,几经周转摆置在此。她娴熟地吞云吐雾,袅袅烟雾后影影绰绰的是优美曲线。“不,小阿黛,不是这样的。”她弹弹雪茄灰,“在鸢尾国,我们都这么打招呼的,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好,门在那边,慢走不送,滚。”
“外婆,我好想你呀。”阿德莱德使坏。
“不要叫我……”路易莎横了她一眼,绿眼睛滴溜溜一转想必是坏主意计上心来,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故作高深地笑道,“阿黛,外婆还欠你一份成人礼,不如今天补上好啦,请你品尝小男孩。”
“哦,不,不要,这个真的不要。”阿德莱德赶忙摇头。
试过,未遂,接受不了,还是女孩温柔。
“小男孩多可爱。”路易莎纤细的手指轻抹红酒杯杯口,“像小狗狗。”
“男孩子脏脏的,还有味道。”阿德莱德一挑眉。“怪难闻的。”她挨床边坐下,“没办法,我吃不来山羊奶酪,蓝乳酪的味道我都接受不了,别说……”她抬指点点坐在衣柜里的小杰森。
“亲爱的,那是繁/衍/行为。”路易莎笑起来,“傻瓜,那不叫寻欢作乐,前面那一部分才是呢。”她离开椅子,也坐在床上,“你的蠢货老妈没教过你吧。”
“定义一下,哪一个蠢货老妈?”阿德莱德抱着膝。
路易莎忍俊不禁,她被逗笑了,“好问题,这下子可把我难住了。”
她凑上前,按法式礼节,亲吻阿德莱德的脸颊,“世界第一大不可思议,她们居然成功把你养大了。”
“玛戈把我养大了。”阿德莱德纠正。
“小保姆被气的离家出走了。”路易莎道,“弗莱娅是不是从未给她开过工资?”
“她死了。”阿德莱德瞬态黯然。
“假的。”路易莎斩钉截铁。
“什么?”阿德莱德忽又抬起头。
“直觉。”路易莎揉揉她的后颈,“玛戈那个奇怪的小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她身体不好。”阿德莱德微微仰着头,“再厉害,她也身体不好。生病,死掉了,厉害有什么用,天不假年。”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只好匆匆低头拭泪。
“怎么还哭了?”路易莎从被子里摸出一盒纸抽,“瞧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真丢人,诺,擦擦……”
门砰一声被伊莲恩推开,她在风风火火地找人,“阿呆,走啦,我困了,想回去睡……”
事实证明预先写好的稿不顶用,关键时刻伊莲恩脱口就是一句标准普通话,“好一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嘘。”路易莎赶紧冲伊莲恩打手势,“艾拉……”
但她晚了一步。
一切终成定局。
伊莲恩换法语,拿着腔调,她说话声音好听同时也意味着她声音穿透力很强,“露易丝·弗莱德翠卡·德·罗雅尔女士,请允许我荣幸为您引荐路易莎·沃……”
路易莎扑过去,要捂伊莲恩的嘴。
可惜伊莲恩毕竟是毫发无伤从路易斯安那州偏僻小镇活着闯出来的漂亮未婚女孩,那身手当真名不虚传,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一错步,一抬手,轻而易举地将路易莎按回原处,动作之快让阿德莱德眼花。
她只觉裙摆一晃,路易莎就坐了回她身边。
弗莱娅站在门前,第一反应竟是一声尖叫,“啊!”
“举起手,跪下,不许动。”使馆人员当即断定这是青云梯,为他日扶摇直上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弗莱娅尖叫后的三秒内全员就位。
“我从未想过我们竟有一天’坦诚相对’。”弗莱娅抓起被子砸在路易莎身上,转过头后恢复常态,冷漠,疏离,很优雅知性一挥手,吩咐,“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都下去吧。”
武官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了会被灭口。
“这个。”弗莱娅扫了衣柜里那位不速之客一眼,“拖出去。”等房间里只剩她们几人后,才眉梢一挑,冷笑,鼓掌,孤零零地掌声在空荡房间里回荡,“好一个洁身自好。”
路易莎不慌不忙,“让你抓到了。”她修长的腿迈过床尾装饰架,踩在地毯上,指尖半燃的雪茄转了又转,橙色火光在空中走出弧线,“这么多年了。”她讽刺道,“您多大了?好似令媛都是我当妈妈的那个年纪了——恭喜您,您终于在这个岁数上朦朦胧胧地懂了些男女之事,我无比欣慰。”
烟灰掉落在地毯上,路易莎走上前,侧对弗莱娅,选了一个自以为最美的角度,轻抬雪茄,徐徐呼出一口烟雾,而后才转过身,抿唇翩然一笑,“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