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上那些本来站在后面当背景墙的和尚们开始往后退,一直退到庙门口的位置,这才分成两排坐下,继续敲着木鱼念经。
背景墙道士们开始移动自己的站位,在场上摆了一个很奇特的造型,或许是什么阵法吧,一边低声暡嗡嘈嘈的念咒。
一刻之后站起来开始舞剑,举手投足的招式竟和那红衣道士差不多,不过由刚才那红衣道士的独舞变成了群舞,但看上去很有整体性和协调性。
樾琳琅觉得比那红衣道士观赏价值强多了。
人海战术的好处就是气势恢宏,震慑人心。
但这几番下来,时辰已经不早,正中午时,烈日当空,跪在场下的这些百姓们,一个个汗如雨下,但祈雨的活动还在进行,上面几个当官的老爷们都敞着头晒着,那些舞剑的道士们道袍都已经湿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也万不敢有走的想法。
约又过了二刻,那一群道士终于结束,退到和尚的队列前盘膝坐下。
诺大的广场顿时空空荡荡。
念经声音停止,无比安静。
只余香烛袅袅。
却见只站立的那位官员走出,此人中等身高,清亮的阳光下肤如玉石,五官清晰雅致,长眉入鬓凤眼微挑,柔和的线条模糊了冷硬的棱角。最让樾琳琅觉得有吸引力的,是那双眼。
一双冷静,清澈,看穿世情的眼。
他走至场中站定,缓举双臂向台下拱手,这才扬声道:“鄙人乃本县新任的县令,姓余名潜。未来三年若无意外,都将在此与众父老乡亲富贵患难与共。”
一番话落,台下一片寂静,众百姓却木鸡一般,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原来这就是他们县里新来的县令大人,然后他们要怎么做呢?他们已经跪着了。
磕个头吧,这个他们比较熟练。
有样学样,于是下面上千民众一片倒伏,犹如风过麦田,由于人数众多,场面竟然很是壮观。
余潜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心中微哂,看这万民朝拜般的场景,若有人上报,告他一个僭越之罪,可够他喝一壶的。
还是前面几位乡绅机智,立刻拱手呼应。
副尉袁峰一旁击鼓三响,示意肃静。
余潜又道:“此次祈雨惊劳众乡邻如此炎热之日奔波来此,余某深感!我地方旱情急迫,万亩良田亟待灌溉,人员牲畜亦用水紧张,前有北地之鉴,实在不能再拖下去,
就此,余某与县中同仁共商数日,才有今日之祈雨道场。
然余某新到任上,承众乡邻不弃,一呼百应,余某在此谢了。”
他场上施礼,官袍微闪,仪态堂皇。
樾琳琅觉得此人虽然年轻,但持重矜持,官威甚谨,加上又长得如此一表人才,底下的百姓应该很容易对他产生敬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