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治才到宫门之外,就碰上了他那老丈人谢长安。
谢长安也不太多言,瞅他两眼,冲他伸出手来。
李容治瞧见谢长安掌心的伤痕,还微愣了一下,随即立即意会,将谢昭昨夜抄的奏折恭恭敬敬双手放到谢长安掌心上头。
谢长安不发一言,捏着那奏折先行进宫。
李容治在朝堂上头折腾至午后,提心吊胆一早上,但有户部几位大人的助力,加之太子一派有些眼力见的,见谢长安当庭亲自将谢昭前夜里抄下的奏折原原本本念给圣上听,这其中的遣词造句毕恭毕敬,字里行间都将圣上和太子尊在了第一位,都知晓这是对太子有利无害的事情,便也都推波助澜一把。
李容治这件事情,倒办成得十分轻易。
谢昭仍在婚假中,第二日又要开拔赴雀州,早先就得了恩准,乞巧可以在家歇息。恩准她今日休息那人如今坐在龙椅上,欣欣然拿着谢昭的折子,欣慰看着那歪七扭八的字,连连点头,同谢长安笑道:
“这古灵精怪的小阿昭,小时候坐在朕手臂上撒娇,揪着朕的胡子玩闹,好像还是昨天,一转眼,居然已经长得这样大,能给朕分忧了。朕早先还担心,她这刁蛮性子,办事肯定不成,没想到成亲才月余,竟突然成熟了。雀州粮食吃紧,就照谢昭的意思去办,我看她,心里有数得很。“又交待太子,“容汲,待会儿散朝,你同户部另行商议,选派一个头脑清楚的人去,西南军情不可延宕,叫他路上别拖了阿昭的后腿。”
太子李容汲十分欣喜接下这桩差事,并不太将自己要出的十万金放在心上。
李容治见他这般得意,心里隐隐有了数,谢二爷那一头,想必太子是胜券在握了。
下了朝,李容治赶忙回到酒馆去,街上人多,李容治为了避开人流,专挑拣小巷子走,比往常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临近傍晚才到。
才进客房掩好门,一个能通鬼神之术的亲卫便立即侧着身子迎了上来,同他汇报元良的事情。
元良是午后醒的,几个大夫们给他灌了好几碗老参汤,才叫气若游丝的元良从昏迷之中清醒了一些。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醒来之后先是找水喝,又问一个叫愁高的人在哪里。”那亲卫有些忌惮元良,元良身上萦绕的都是来自地下的死气,还没法叫人记住脸面。
李容治今日上朝之前交待他,要时刻盯着元良的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将视线移开。他一开始还不解,但他今日用眼风扫到旁人只要转头不看元良,就再也没法记得这个人,大惊之余也明白了李容治的意思,是以李容治出门之后、直至回来之前,他一刻不敢放松,全神贯注注意元良,连此刻同李容治汇报,也不敢将视线挪开,只能侧着自己的身子对着李容治。
李容治上前,轻拍两下元良的脸,元良自昏睡之中转醒一些,微微睁开眼,目光也没个焦距,迷迷蒙蒙的。
“仇皋呢?他可将蟾蜍精追回来了?”
李容治挑拣了他话里两个陌生人,一个叫仇皋的,一个叫蟾蜍精的,先略过去不提,问他,“大夫诊断,你快要老死了,我有什么法子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