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没想到,替阿沅解围的竟然是虢公长父。
“哼!”玄烟阁首领狠狠地瞪了阿沅一眼,收剑入鞘,识趣地退到一边,嘴上喃喃道,“她是钜剑门的人,他们都是!”
“钜剑门?”虢公长父沉吟着,却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阿沅松了一口气,门外的人是来救自己师兄妹二人的吗?她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求生的欲望,她想到了蒲无伤,她想活下去。
“谁?报丧吗?”虢公长父大怒,提剑走到门前。
“主公,是我!”
阿沅短暂的希望破灭了,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虢公长父的老家宰。这是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绝不可能来向阿沅施以援手。
虢公长父扭开门锁,太傅府家宰探头探脑:“主公,有人找。”
“谁也不见!”虢公便要摔门,“就算是天子来,也让他等孤片刻。”
“这……这人比天子厉害……”
虢公长父突然脸色煞白,手中的剑不住颤抖。
很显然,在场除了洛乙丑,所有人都明白来人是谁,包括阿沅。阿沅知道,镐京城能让虢公长父变颜变色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僖夫人。
“那肥婆此时来这作甚?”老太傅面沉似水。
“属下不敢说,”老家宰颤颤巍巍,“她似乎很生气。”
“娘的,阴魂不散。”
虢公长父虽然无奈,但是还是骂骂咧咧地走了。走前,没有任何交代。
太傅既然没有任何交代,密室内的三个玄烟阁刺客便不敢轻举妄动。三人虽然阴森暴戾,但对虢公长父却始终毕恭毕敬,他们只是瞪着蜷缩在地上的阿沅和洛乙丑,眼神中杀气凛然。
“早晚,我们会把杨不疑那狗贼碎尸万段!”
“我们发誓要攻上太岳山,灭你们钜剑满门!”
“我们要阉了这匹夫,把你这小**剥光喂狗!”
他们虽然不动手,但口中的秽语却源源不断,不堪入耳。阿沅不敢听,但苦于双手被缚,不得不听。
头顶隐约传来谩骂和争吵之声,老太傅的会客室就在密室正上方,以至于隔空传来的动静,很快就盖过了玄烟阁刺客的叫嚣。
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个女人撒泼时的咒骂。
僖夫人恰恰是个嗓门很大的老女人。
阿沅在太傅府潜伏了几年,与这位僖夫人也打过几次交道。说起来,僖夫人自三年前从宋国归宁之后,暗中帮助虢公长父这位老情人许多。很显然,虢公长父之所以能重新得宠,风头远盖过告老还乡的召公虎,僖夫人帮了不少忙。
僖夫人虽然放荡泼辣,但奈何周王静从小就缺失亲情,因此成年之后能得到亲姑姑的疼爱,难免对她言听计从。
但很遗憾,女人的天敌是岁月,她替虢公长父奉献了许多,却换不回老情人的眷顾。她人老珠黄,或许还有几分风韵尚存,但虢公长父已经开始找各种借口,不愿再与这老女人缠绵。
僖夫人欲求不满,可偏偏又天生奇妒。她一回镐京,便把太傅府当做自己的家一般,只要看到虢公长父的娇妻美妾,就不顾一切地把她们赶走。而在她看来,天生“妖冶”的阿沅更是虢公长父变心的罪魁祸首。
阿沅在南国的这两年,太傅府难得消停了一些日子。而虢公长父心心念念的迁封一事,更是牢牢卡在僖夫人的手里,更准确地说,是卡在僖夫人的裙下。
楼上的争吵声突然止歇,密室又回到宁静。
阿沅知道,僖夫人是撵不走也劝不动的,想让她消停往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老太傅乖乖满足她如狼似虎的需求。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密室的门再次打开。
虢公长父阴沉着脸,嘴里还喘着粗气。他的表情告诉阿沅,老太傅的怨愤到达了极点。
“你,”他拔剑指着阿沅,“到底要不要举证方兴?”
“不,”阿沅尽管虚弱,口气依旧斩钉截铁。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你以为……天子会听我这丫头的话?”阿沅眼神满是嘲讽,睥睨着高高在上的虢公长父。
这句话显然打动了老太傅,他不得不掂量,周王静是否会听一个女巫的一面之词。虢公长父显然多少掌握了举证方兴的证据,但并不足以扳倒这位布衣大夫。
虢公长父有些恼羞成怒,换往常,他往往会有过激行为。
今天也没有例外。
他提剑走到昏迷的洛乙丑身边,挥剑向其双腿斩去。那是一柄商盟精心打造的宝剑,锋刃锐利,很快洛乙丑失去了双腿,他闷哼了一声便再次晕厥,血流满地。
阿沅吓呆了,那天要不是自己执意要夜探大司马府,洛乙丑师兄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可后悔已经来不及,她不敢看洛乙丑的表情,也不敢想象如何面对杨不疑。如果,她还能活着见到钜子的话。
“答应孤另一件事,”虢公长父的声音有些颤抖,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是恐惧,“如果不允,孤便再剁这匹夫的双手!”
阿沅噤若寒蝉,强挣扎道:“你……你先说……是何事?”
“孤要你杀个人。”
“谁?”
“肥婆!”虢公长父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他恨她,以至于一想到她,老太傅就忍不住双手叉腰。仿佛这一刻,什么儿时欢愉,什么再续良缘,便在他心中不复存在一般。
他动了杀心。
“这把剑给你,”虢公长父语气很决绝,“用她人头,来换这没腿男人性命。”
沾满洛乙丑鲜血的利剑“铿锵”坠地,距离阿沅只有一步之遥。
她何尝不想操起剑来,砍杀眼前这位大周头号权奸。但她已经全然没有力气,更何况,如果不是虢公长父还要留自己一条命,一旁的玄烟阁刺客瞬息间可以将阿沅和洛乙丑剁为肉泥。
“记住,要暗杀,不可声张,不可留下痕迹,”虢公长父打开了密室的门,“这事若干得不干净,不仅你们会死,方兴也活不了!”言罢,老太傅恶狠狠地摔门而出。
紧接着,阿沅再次失去了光明,她被蒙上双眼,推出门外。
“滴答,滴答……”
阿沅又被关押在地窖之中,除了阴湿的霉味,她还能闻到衣摆上沾染的血腥气,那是师兄洛乙丑的鲜血。她啜泣着,不住地干呕起来。
虢公长父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尽管阿沅知道,她已没有选择。
三天,依旧暗无天日的三天。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面前,有了水和干粮。喜欢莫非王臣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莫非王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