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丫头把弹弓重新塞进腰带里,“那行吧,这次先饶了他,咱小人不计大人过!”
他把兜里最后一颗小石子也掏出来,用力扔出去,结果就听前面哎呦一声,一女子满面怒容捂着后脑勺吼道:“哪个兔崽子暗算我?有种给我出来!”
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主,俩人一缩脖子,默契的猫身藏在了小贩的摊位后面。
女子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疑似罪魁祸首的人,只好逮着离她最近的一个人狠狠瞪了一眼才扭头走了。
丫头悄悄伸出小脑袋,确定警报解除,朝着绿拂勾勾手指,两人飞快的溜着墙根儿离开了案发现场。
回到宅子,饭菜已经做好,两人照例去厨房跟小二夫妇一起吃,一进门,发现往日五人的饭桌上多了个人。
丫头不愿意了,指着玦鹰道:“这个坏蛋怎么也在?”
小二娘子伸手拍他一巴掌:“没规矩!”
绿拂哼了一声,故意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却没注意刚好坐在了苍联身边,若照以往,苍联都会不动声色挪一挪位置,今天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好心的帮她夹了一箸菜:“这是娘娘亲手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啊,谢谢!我我我自己来就好!”
绿拂受宠若惊,以前苍联对她总是板着张脸,像今天这种主动亲近的举动还是头一次。
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有些不自在,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对面,玦鹰却像根本没看到她,只把筷子跟碗撞的叮当响。
苍联嘴角微弯,又帮绿拂盛了碗汤,亲自递到她面前:“别光吃饭,喝口汤润一润。”
“谢、谢谢苍联大哥!”
绿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汤碗却似怕烫手不敢去接,额上的汗都快流下来了。
对面砰的一声,是玦鹰忽的起身把碗重重放在了桌上:“我吃饱了!”
丫头从碗里抬起头:“真奇怪,又没人问你!”又被小二娘子摁了回去。
“那个,咳咳,我看天好像要下雨,我先去院里把衣服收一下哈!”
绿拂说完不动声色将汤碗推开,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一出门,玦鹰像坨冰块一样杵在门口,背影散发着冷气,见她出来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往旁边站了站。
绿拂忽然就来气,且,牛什么牛,自己又不欠他的!
用力哼了一声,将晾衣绳上的衣服呼哧呼哧的拽下来,这些都是苏小酒跟萧景衣服,一直在箱子里放着,她今天全都晒出来预备路上穿的。
抱了满满一怀,还有大半未收,雨点忽然就噼里啪啦往下砸开了。
雨势汹汹,绿拂连忙躲到屋檐下,朝着木头一样的玦鹰喊道:“你是不是男人啊,不知道帮忙收一下吗?”
玦鹰假装没听见,他又不是太子的下人,凭啥要给他收衣服?
屋内,苍联也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起身走到门口,看着丝毫没有要去帮忙的玦鹰,忽然长腿一伸,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脚。
玦鹰抱着胳膊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嘀哩咕噜滚到了绿拂脚下。
四目相对,原本要暴怒的他也吼不出来了,愤愤瞪了一眼斜倚在门框的苍联,憋憋屈屈的跑到雨里开始收衣服。
苍联轻笑,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前厅,吃过饭的绍崇显看着忽起的瓢泼大雨蹙眉:“你们两口子到底有没有点良心?这么大的雨都不肯让本王留宿?”
萧景轻咳:“七叔若不嫌弃,确还有间放杂物的空房间。”
宅子不大,满打满算就四间房,他跟小酒住上房,东西厢分别住着小二一家和苍联,就连绿拂都是睡在耳房里。
苏小酒咕哝道:“你不是订好了客栈吗,非要跟我们挤什么呀?”
绍崇显一阵堵心:“若本王去客栈的路上淋雨生病,你们两个担待得起?”
没人接话。
“你们可想清楚,若本王真的倒下,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反正下这么大的雨,她们明天肯定也走不成了。
不过看在萧景的面子上,苏小酒也不好太过分,安排道:“我这就跟绿拂去把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玦鹰的话就让他先跟苍联睡一间,想来苍联也不会介意的。”
绍崇显却十分介意:“玦鹰是本王亲随,怎能让他同阉人住在一起?你让那阉人跟宫人一起睡耳房,腾出房间给玦鹰!”
他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能去睡阉人睡过的房间,但给玦鹰住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除了苏小酒夫妇,其他人并不知苍联的真实身份,让他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一起睡,闹呢?
但苏小酒不可能告诉他真相,只是道:“哈?这话说的,人家苍联还未必愿意呢!你倒是嫌弃上了!”
说完甩开步子往外走:“就按我说的办,不同意就走人!”
绍崇显见她嚣张的样子,气愤又无可奈何,忍不住转身朝着萧景发火:“你身为一家之主,国之储君,就由着她如此蛮横,不敬尊长?真给皇家丢脸!”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萧景瞧着他没出息的样子淡淡起身:“七叔若有不满,大可亲自训诫,侄儿先去帮娘子铺床。”
绍崇显:“……”
最后自然是按照苏小酒的安排住。
杂物间说是放杂物,其实也就堆了些苏小酒准备的各种礼物特产,反正这几天就要走,便命人早早运到了马车上,又把整间房子彻底洒扫一遍,被褥也都换了簇新的,绍崇显脸色这才好看些,唤来玦鹰,命他回去把自己换洗的衣服都取来,听起来好像打算长住的样子。
玦鹰全身湿淋淋的进来,听说主子要留宿,先是惊讶,再听自己要跟苍联同住一间,气息滞了滞,到底也没敢表示反对,一扭头又冲进了雨幕中。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