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回到家，程砚秋正躺在沙发上小憩。他不想惊扰到妻子，轻轻地关上门，放下背包，再转过头来，程砚秋却已经迷迷糊糊醒了。“你回来啦。”程砚秋揉着眼睛，“几点了？”于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四点了。”“我都睡两个多小时了。”程砚秋有些惊讶，她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于东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妻子的肚子，“要不要削个苹果给你吃？”“嗯，削一个吧。”程砚秋点点头，又指了指肚子，“主要不是我想吃，是小家伙想吃。”“我就是问ta的。”……还没等于东把一个苹果削完，余海菓就跑了上来，站在门外喊，“东叔，东叔。”看到余海菓，程砚秋笑着招手，“海菓，进来吃苹果。”余海菓摇摇头，“不了，秋姨，我找东叔给我们讲故事。”“讲故事？”程砚秋诧异道。于东笑着解释：“刚才看他带着常棣他们在下面，就说跟他们讲故事，海菓，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就去了。”“嗯，东叔你要快点来哦。”等余海菓走后，程砚秋好奇问道，“你要跟他们讲什么故事？”“还不知道。”程砚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还不知道要讲什么故事，你就许他们了？”“我是看他们要往外跑，想着给他们稳住。而且，我也不至于连一个故事都讲不出来。”程砚秋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可要准备好，海菓这孩子对于故事的要求很高，他爸给他讲故事，都经常被他嫌弃。”“放心，对付这几个小子，我还是有信心的。”于东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程砚秋，“等我给他们说完故事就去做饭。”“我也去听听。”程砚秋扶着大腿起来，却十分费力，于东连忙去扶他。夫妻俩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冯明也搬了个板凳坐在下面。“老冯你怎么也来了？”冯明扯着嘴角说道，“这不是被我儿子给嫌弃了么，下来学习学习。”程砚秋噗嗤一声笑道，“冯老师，你确实要学习学习，我听爱媛说，你之前给常棣说聊斋，怎么想的？”冯明辩解道：“我小时候不也是听聊斋长大的么？”其实冯明这话也不假，他们这代人从小听的故事跟现在小朋友们听的故事可完全不同，聊斋绝对占比最大。特别是在农村，每个村子的村头都有一颗大树，到了傍晚时分老少爷们聚在大树下面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拉呱聊天闲扯淡。聊天的内容要么是周边的八卦，要么就是一些奇闻异事，而这些奇闻异事大多数都取材聊斋。“你今天要给他们说什么故事？”冯明又问。“要不，也说个聊斋？画皮怎么样？”“我看行，最好给他们几个小子吓得以后不敢听故事。”于东侧头想了想，随后说道，“说个余小果的故事怎么样？”“余小果，我么？”余海菓指了指自己，诧异道。“你是余海菓。”于东笑了笑，“不过余小果跟你一样，在家非常无聊，天天都想着出去玩。”“我也没有天天……”“余小果比你们都要大点，已经上小学了，她刚刚跟父母一起搬到一个陌生的小镇子里面。这个镇子有些奇怪，在他们的隔壁住着……这一天早上，她想让妈妈陪她一起玩，但是妈妈要忙工作上面的事情，让她自己去看看书或者电视……”冯明听着故事的开头，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故事不就是余海菓他们的写照么，难不成这个故事是于东看到余海菓他们几个孩子，现编的？于东并不知道冯明的想法，继续说着故事。余小果的父母因为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陪余小果玩耍，家里面的玩具她都已经玩腻了，而电视上也都是一些只有大人们爱看的无聊节目。无聊透顶的她，将主意打到了家里面的一扇特别的门。那是一扇没有用的门，因为这扇门并不通向什么地方，后面是一堵结结实实的墙。墙的那边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原本跟余小果他们住的这边是相通的，不过房主后来将房间隔开，另外出租。这扇门被打开了，却没有被关上、在门的那头其实是另一个世界，余小果在这个世界里面发现了另一个妈妈和另一个爸爸，这个妈妈会做好吃的给她吃，也会耐心地陪她玩耍。不仅如此，这边的爸爸妈妈还会让她出去玩，随便她怎么玩。听到这里，余海菓发出羡慕的感叹，“真好。”他说出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心声，还有其他孩子的。孩子们想要的当然简单，爸爸妈妈能陪他们玩，给他们做好吃的，而且不限制他们的自由，随便他们怎么疯玩就好。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有些不太一样，皮肤更白，眼睛是两颗纽扣，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那个世界上的其他事物也很不一样，处处透露着诡异，但即便如此，孩子们依旧觉得很好玩。孩子们对这种神奇和诡异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非常好奇。于东看到余海菓他们的反应，抿嘴笑了笑，孩子们果然喜欢这个故事。这个故事非他原创，乃是著名幻想文学大师尼尔·盖曼的中篇《卡洛琳》。这部后来还被改编成电影《卡洛琳和秘密之门》，电影的中文译名是《鬼妈妈》。于东也是刚才看到余海菓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商量着要跑出去，所以才想起来这个故事。在《卡洛琳》的故事里面，小主角卡洛琳情况跟余海菓他们差不多，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无法时时刻刻陪着他们，也不能带着他们出去玩。不同的是，卡洛琳的家里面有一扇神奇的门，在这扇门后面有一个镜像世界。在这里的“爸爸妈妈”简直是完美的父母，衣食住行全部都关心到位，无微不至，只要是卡洛琳想要的，他们都会尽量满足。但就即便是如此完美，当“妈妈”提出让卡洛琳留下的时候，她还是转头回了原本自己的家。只不过当她回去之后才发现，她原本的父母竟然已经不见了。为了救回自己的父母，卡洛琳勇敢地回去跟那个“鬼妈妈”决斗。结局是圆满的，但是过程充满了惊悚和悬疑，作为一个儿童故事来说，《卡洛琳》想表达的东西似乎有点过于复杂。但是这个故事妙就妙在即便是孩子们无法参透深层的含义，也能体会到故事的精彩。可以说，这个故事既是说给孩子们的，也是说给大人的。因为只是讲故事，所以于东并没有太过体现细节，只是将故事的大概讲了出来，所以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不然的话，没有几个小时根本就不行。等到故事讲完之后，小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在激动的鼓掌，为成功营救了父母的余小果喝彩、呐喊。在他们看来，余小果经历的一切就是一次勇敢者的冒险，充满了刺激和惊险，像舒克贝塔一样有意思。而一旁的冯明却陷入了沉思。同样一个故事，孩子们跟大人看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冯明看到了余小果的勇敢，也看到了余小果的孤独。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完美爸爸，平时对儿子也会失去耐心，所以听完故事之后多少有点自责。于东看了眼冯明，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孩子们，我跟你们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们，父母即便再爱你们，也无法做到完美。我也知道，虽然你们的爸爸妈妈不能时时刻刻地陪着你们玩耍，你们却依然是爱着他们的，如果哪一天有人说让你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们肯定也不愿意……”一般情况下，于东讲完一个故事，是不会进行这种说教的，不过今天例外，因为孩子们太小，给他们说教几句，能够加深他们的理解。《卡洛琳》这个故事要表达的东西有很多，其中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就是勇气，但是关于这一点于东并没有给孩子们特别点出，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孩子们已经体会到了故事想要表达的勇气，并且被这种勇气振奋着。一个故事说完，余海菓他们还意犹未尽，“东叔，东叔，再说一个，再说一个。”于东看了看手表，竟然已经五点冒头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不讲了，东叔还得回去做饭。”“啊——”孩子们都有些失望。冯明笑道：“要不你再说一个，晚上就别做饭了，我让吴老师多做点。”于东摇头笑道，“不了，我们家现在有专门的泽雨轩 zeyuxuan.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