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洲东这番话后,甘景明三人立刻就炸了锅。
甘景明更是咋咋呼呼的叫道。
“陆小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本古籍的修补手法都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一本古籍的修补,那可是要耗费大力气的啊!”
“光是修补之前的工序,就已经够麻烦了,在进行古籍修补之前,先必须将要修补的古籍仔细查看一番,确定一下需要进行那些步骤,而且子啊修补前还要用软毛刷清除书上的灰尘,擦掉铅笔字迹、墨印或其他污垢,清除昆虫的分泌物等,毕竟古书就算保存的再好,也肯定是会有灰尘污垢的。”
“清理干净后,还要再进行‘配纸’,确定一下这本古籍用的是什么种类的纸张,包括纸张的颜色、厚度、特性等都要保持与原书的完全一致。”
“但最麻烦的还是这‘配字’,古书经过岁月更迭,肯定会有些字模糊不清甚至是有所缺漏,等配完合适的纸张后,还要进行模仿书写,普通的古书还好说,但像这本《千岁历》一样是由名家亲笔撰写的书籍就麻烦的多了,毕竟这些名家的书法风格已经自成一派,而且极具辨别性,想要完全模仿下来,难上加难。”
“但这本《千岁历》模仿的就很成功,如果不是逐字逐句的去筛查对比,别说老头子了,就是我们整个平阳博物馆的人一起上,估计也看不出这本古书的破绽。”
“这么高超精妙的修补技艺,你小子居然说算不了什么?”
“陆小子,老头子知道你的修补技艺也是神乎其技,但你这么轻视这人的修补手法,是不是有点踩一捧一的嫌疑?”
面对甘景明的质疑以及猜测,陆洲东翻了个白眼,“呵呵”一笑。
“踩一捧一?”
“此人的修补技艺的确高超,而且与我的确不是一个流派,但我告诉你,他的修补手法,还尚欠火候,更不配让我嫉妒到踩一捧一的程度。”
甘景明闻言没有急眼,反而是凑到陆洲东面前,嘿嘿一笑,笑眯眯的问道:“陆小子,你真没嫉妒?”
陆洲东无奈一笑,摊了摊手,道:“不过只是一个不成火候的修补师罢了,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他若真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那我甘拜下风,毕竟我也不是专攻修补一道。”
甘景明仔细瞅了陆洲东两眼,并没有发现任何除去自信以外其他的意味,这才嘀咕道:“真是个怪胎,不专攻修补一道居然还这么厉害,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说完,他又指向那幅画,问道:“那,这幅画是咋个情况?”
“你小子为啥说这幅画才是最厉害的?”
“实话说,老头子知道那块玉雕跟这本古书都是修补过的残次品后,刚刚也有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幅《仕女图》,但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像是修补过的痕迹。”
陆洲东淡淡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如果甘景明发现了这幅画的修补痕迹,那才见了鬼。
他扭头扫了书画部部长一眼,笑着问道。
“这幅画,你有什么观点?”
书画部部长无奈一笑,说道。
“我跟甘大师一样,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修补痕迹。”
“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这个……直觉吧,我们总觉得这幅画似乎不是那么正宗,冥冥中有这么一个感觉。”
陆洲东笑了笑,重新点燃一支烟,淡淡说道:“具体说说。”
书画部部长沉吟片刻后,指着《仕女图》,缓缓说道:“这幅《仕女图》有明显的落款,从落款就能判断出,这幅画是出自唐代画家张萱之手。”
“当然,如果仅凭落款的话,还不足以完全确定这幅画的出处是否准确,以及这幅画是否为真品,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张萱虽然是唐代著名画家,而且也有明确的史料记载过张萱曾画过《明皇斗鸡射鸟图》《明皇纳凉图》《明皇击梧桐图》《太真教鹦鹉图》《虢国夫人夜游图》《虢国夫人踏青图》《午后行从图》《贵公子夜游图》《宫中七夕乞巧图》《安乐仕女图》等,但均已失传,目前流传世间的仅仅只有《虢国夫人游春图》卷和《捣练图》卷。”
“现在又多出了一副《仕女图》,这就让人不得不猜忌这幅画的真伪性。”
“但张萱的画作风格还是相当明显的,基本上以肉眼便可清晰可见,而不用以放大镜等手段仔细观察。”
“因为张萱本就是以善绘贵族仕女、宫苑鞍马著称,尤其是善于绘画仕女和婴儿。”
“这幅画中能够明确看到画中的仕女皆是以朱色晕染耳根,这就是张萱画作的一大特色,而旁边的亭台、树木、花鸟等宫苑景物,皆是点缀妍巧,俱穷其妙。”
“而且张萱的画作对于细节的描绘也非常的精细,像这幅画中的妇女手中的织线都丝丝可见,这等细节可不是一般的画家能够注重到的,而且其他的一些名画家,也大都注重写意,张萱却是将这些细节无限放大,用以增添这幅画整体的生动性。”
“再看这张画作的所用纸张,要知道张萱不仅是唐代著名画家,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张萱本身就曾任过宫廷画职,而宫廷用纸都是相当讲究的,就如同《捣练图》所用就是绢。”
“绢和纸有着本质的区别,绢的质地要更加细腻,在绢上使用矿物重彩,如石青、石绿时往往使色厚而浮于表面,画者一般使用湿的生宣纸或棉花搓捻成小团,慢慢把颜色“墩”入绢丝纹理之中,多次反复操作,使画面色彩鲜艳,更加平面化,薄而厚重。这是绢本作画的优点,也是如今大多传世工笔画多绘于绢上的原因之一。”
“所以综上所述,这幅《仕女图》就是张萱失传画作之一,正儿八经的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