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西都待了七八日,待楚珏澜吃喝了个尽兴后,这才又踩着时间赶往京都。
腊月二十,乃是唐柳的婚礼。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距离婚期不过一月时间。
从西都赶往京都,按照楚知南如今的状态而言,只怕少说也要个二十几日,是以如今已可动身。
十一月的天气已有些寒凉,一到变天之时便得要穿上小袄,否则根本抵御不住那寒风。
楚知南有身孕到如今已快有五月,但因前几月吃少吐多,这肚子并未有显形,只稍稍凸起了一点儿。
他们一路从西往南,气温却渐渐回暖。
待入南方境内时,原本的袄子再穿不上,只得又换了些凉爽的衣衫。
这可直接将春绣惊呆了。
她道,“北矅的冬日早就落雪了,只怕此时的雪都有三尺深了!没成想这南燕还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从前只听别人讲述过,如今真正感受到了,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如今天上有太阳!”景如则答道,“等一到变天的时候,该冷还是冷的!”
春绣闻言只笑笑。
她自从离开北矅之后,便似是一个刚见世面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新奇。
两国之间的文化风俗,满足了她极大的求知欲。
十二月十八日,他们终于回了京。
一回京中,景如最是高兴,忙央着楚知南给她两个时辰的假,她想去瞧瞧景微。
如此,楚知南自然是应允的。
回至京中,楚珏澜便被宫里急匆匆召回,余下慕容承烨与楚知南则回了南苑内。
一年多不见胡伯,胡伯越发显得老态,见着楚知南时隐有热泪流出。
他擦了擦红了的眼睛,“我还当、还当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殿下了!不想上天可怜我这老头子,临了临了之前,还能再见上殿下一面!”
此话说得楚知南亦是鼻头泛酸。
自从有了身孕后,她这眼窝子总是浅得很,十分感性,一两句话便能惹得她哭了。
“胡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能长命千岁的,还要瞧着我的孩子出世,长大、成家生子,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胡伯并未反驳楚知南的话,只擦着眼睛笑了笑,“是是是,殿下说得是!”
话罢,他将人引入南苑,再唤了下人来好生招待!
楚知南与慕容承烨一同回南燕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日便来了许多人上门拜访。
柳轻舟携手李青莲,以及那对孪生子。
唐柳与唐歌前脚刚到,秦无衣后脚便赶来。
这厢才将人安排好,那厢景微与叶凌楚又带着刚满月的儿子来了。
紧接着不久,魏老三等人一一上门拜访……
明明是公主别苑,一时间却恍如闹市一般,原本的清冷瞬间变得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最高兴的莫过于胡伯。
南苑内久未如此热闹,他眼下最是开心,乐呵呵地忙前忙后招呼,那眼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
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聊了许久天,待到天色深沉之后,一个一个相互离去。
第二日,亦有大大小小不少官员登门拜访。
直到第三日,唐柳成婚之日时,她这才算是清净下来。
。
腊月二十,天气大晴,乃黄道吉日,宜成婚。
楚知南大早便被慕容承烨唤醒,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今日乃是唐家小姐成婚,你可答应了她要早些去的,该起身洗漱了,待仪式举行完成后,咱们再回来睡!”
被他从梦里叫醒,楚知南埋在他怀里呜咽了两声,“让我再睡一炷香!”
自从回了南苑后,她这睡眠明显又好了许多,加之孕期嗜睡,几乎可一觉睡到大天亮。
慕容承烨对她的撒娇完全无法抵抗,闻言只得应两声好,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醒醒睡意。
在床上磨蹭了两炷香的时间后,楚知南终于起了身。
今日既是唐柳的婚礼,楚知南便与慕容承烨一同穿了袭紫色衣衫。
宴席设在秦府,唐柳此时刚出唐家,正与新郎官一起游着大街。
秦无衣本就生得好看,尤其是着了一袭红衣后,更显得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好儿郎。
游完整个京城,他们便赶回了秦家,而后踏火盆、过门、拜天地。
拜完天地也不过是未时光景。
由喜娘将人唐柳带入喜房,秦无衣则被唐歌等人拉着一道喝起酒来!
虽说秦家原本是江湖中人,但如今他们与将军府结亲,身份水涨船高……加之今日南北两国皇帝都来了,更是为秦府增了许多门面。
楚珏澜今日甚为高兴,便也放开了身份随同大家一道喝,同秦无衣敬酒时,还一口一个表姐夫,叫得甚是亲密。
楚知南不能饮酒,便只得坐在女客那一桌听着男人们喝酒热闹。
她坐的这一桌都是女子,桌上有马太妃、李青莲、康氏、以及唐歌的新婚夫人等等几位算是眼熟的夫人们。
马太妃许久未见楚知南,如今得空见了,自是牵着她不放开。
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她则同楚知南细细说悄悄话。
她道,“本来我是不爱凑这热闹的,但知晓你要来,便也随着一起来了!好啊,好啊!你这丫头终是有身孕了,有身孕了好!不管是生个皇子还是公主,这膝下总算是有人了!北矅那群老臣也不能再拿你如何。”
看得出来,马太妃是真替她高兴的!
楚知南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太妃娘娘也听说北矅众臣逼着君上纳妃之事了?”
“怎会没听说?”她叹了一声,“当时这消息传到南燕时,陛下可是吃不好睡不着,总担心你吃了亏呢!幸好北矅君上这心都是向着你的,否则还不知晓要受多少委屈!”
楚知南笑道,“劳太妃娘娘替我忧心了!”
“你这孩子,一家人说的什么两家话!”太妃道,“我这膝下无子无女,你便如同我的亲生闺女一般,说什么忧心不忧心的,能见你好,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楚知南心里暖暖,同太妃娘娘聊了些许家常。
待得她们吃饱后,男客那厢喧闹依旧,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竟开始赌起了骰子来。
且赌的还是两国君主。
也不知方始有人说了什么,慕容承烨直接大手一挥,同楚珏澜道,“既然今日是秦兄的大喜之日,澜弟,咱们来赌一把大的助助兴怎么样?”
楚珏澜极少喝酒,如今喝了些,酒意有些上头。
他醺红着脸应了声,“赌啊!你说赌什么!”
慕容承烨斩钉截铁。“就赌这皇位吧!”
此话听得众人呼了一口凉气。
赌皇位?!
这是个什么神仙赌法?
他们原本以为楚珏澜会嗤笑慕容承烨胡闹,不想却听他直接发言,“你说怎么赌,朕奉陪你到底!”
“咱们签立字据、画押,且一局定输赢!输的人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若是我输了,我便将我北矅传国玉玺交给你,自此之后,你是两国君主!倘若你输了,你便将传国玉玺交给我,我成为这两国君主!”
“胡闹,万万不可!”
慕容承烨的话才落,马相爷则是第一个反对的,“君上,此乃非同儿戏,你万不可玩闹!”
“怕什么!”楚珏澜直接一挥手,浑不在意,“不就是一个传国玉玺嘛,输了就输了!来人,给朕上笔墨,朕要立字据!”
马相爷闻言,万般阻挠。
但楚珏澜意已决,压根听不见他的话。待人拿了笔墨上来后,立好字距双方画押后,二人便直接拿骰子赌了起来。
一局定输赢!
众人既害怕又兴奋。
害怕楚珏澜输了。
又兴奋他们赌法。
同时也在心里嗤笑,笑这两人不过是酒喝多了,眼下撒泼罢了!
偌大的江山,岂容他们戏谑?
赌得十分简单,赌大赌小,且一局定输赢。
待得侍卫将骰子摇好后,楚珏澜瞧了瞧大小,想了想,他说,“这里是南燕,该是客先行。你先选!”
“唔!”慕容承烨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那我选小!”
“好,那我就选大!”
于是,待得侍卫将骰子打开后,里头三颗骰子显示为:五五六,开大!
慕容承烨见此甚是懊恼扶额,“啊呀,输了啊!”
楚珏澜酒意上头,嘿嘿傻笑了一声,“我这运气真好,还赌什么?”
“不赌了不赌了!”
慕容承烨一副懊恼样子,“我这赌运从未赢过!不赌了不赌了!”
楚珏澜嘿嘿一笑,“那咱们喝酒!”
慕容承烨见此,眼眸微闪,又同他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