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1 / 2)

山风穿林而过,漫天枯叶盘旋,战长林解开江蕤穴道,还了他那把锋利的佩刀。

居云岫眼神一变。

埋伏在外围的众叛军险些以为看错,确定江蕤被释后,才按住激动心情,冲将出来,却反被江蕤喝停:“站住!”

众人一愣。

江蕤收刀入鞘,神色复杂地看了远处的居云岫一眼,对属下道:“把我的战马牵来。”

战长林缓缓起身,等马来后,翻身而上,策马踱至居云岫跟前,向她伸手。

居云岫看向江蕤。

战长林道:“放心,谈妥了。”

居云岫半信半疑,看回战长林,握住他的大手。

眼看两人一马绝尘而去,众叛军大惊失色,一黄巾汉子从人群里跑出来,愤声道:“大哥,怎么就这样把郡主给放了?!”

古树茂密,不多时,战长林、居云岫的身影已彻底消失不见,江蕤收回目光,道:“我改主意了。”

众人越听越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手掌里的玉牌尚有余温在,江蕤摊开来看了一眼后,揣入襟里,走进人群,翻上一匹战马。

“整队,即刻下山。”

众人茫然地跟上,不解道:“大哥,这次又去哪儿?”

江蕤耳畔回响着战长林交代的话,望向北方的天空,毅然道:“长安!”

阳光明媚,雨后的湿气尽干,被洗刷后的青山野花烂漫,空气里弥漫着清香。

居云岫思绪还停留在林间,向身后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战长林专心打马,道:“念了会儿经。”

居云岫道:“什么经,是我听不得的?”

战长林一笑,心知瞒不过她,半真半假道:“我说长乐郡主毛病多,脾气怪,不好伺候,他听了怕得很,决定还是不绑了。”

居云岫恼火,胳膊肘朝他一顶。

战长林低嘶一声,本想抱怨,忽然又笑起来,眸底清亮。

居云岫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一愣后,赧然地绷起了脸。

刚刚那动作,太亲昵了,亲昵得像以前。

战长林笑完,一脸愉悦,道:“我告诉他奉云不是起事的地方,把他劝到长安去了。”

这是真话,只是隐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居云岫不知在不在听,目光凝在山外的云天处,不再吭声了。

下午,二人抵达奉云城门,扶风等人正在城外等候。

居云岫看到他,心知王府众人已平安入城,松了口气。

及至城门外,扶风上前行礼,也一脸如释重负。

“卑职恭迎郡主。”

居云岫仍坐在马上,道:“大家情况如何?”

扶风道:“城中妇孺已各自回家,其余的人已在驿馆歇下。”

居云岫点头,看向扶风身后的马车,便欲下马,战长林突然一扯缰绳,踱入城中。

居云岫蹙眉。

战长林犹如不觉,径自道:“我在城中无亲无故,恳请郡主收容。”

居云岫:“你停下,我要下马。”

战长林:“郡主是答应了?”

居云岫知道这是不答应,他就不放她下马的意思了。

城内百姓渐多,不少人以异样的眼光朝他们看来——想想也是,一个凤冠霞帔的新妇,一个年轻英俊的僧人,光天化日下共骑着一匹马,暧昧至此,能不叫人浮想联翩吗?

居云岫道:“你要住多久?”

战长林想了想,道:“先住两日吧。”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两日,谁知是指几日。

居云岫看在他今日负伤的份上,不拆穿他,道:“停下吧。”

扶风驾着马车赶上来,摆妥杌凳,护着居云岫登车后,战长林下马,把马鞭交给他。

扶风:“?”

战长林朝那匹马偏偏下颔,示意他骑上去。

扶风了悟后:“……”

战长林坐上马车,马鞭一甩,驾着车往驿馆行去。

璨月在车内伺候居云岫用茶,看到她凌乱的发髻、脏污的衣服,揪着心道:“郡主可有受伤?”

居云岫摇头,看到广袖上凝固的血迹,眉间阴翳愈深。

奉云县城不大,临近日暮,大街不再拥挤,不久后,马车在驿馆大门前停稳,璨月伺候居云岫下车。

战长林站在车前,目光不离居云岫,看了半晌后,道:“郡主得换身新嫁衣了。”

扶风、璨月顺着看过去,那袭华贵的花钗翟衣浸着血迹、泥渍,广袖处的金线刺绣也被钩破了不少,细看下来,的确是穿不成了。

二人不由揪心。

居云岫全然不在意般,走过战长林面前,淡然:“彼此。”

战长林笑,目送她入府。

居云岫在净室沐浴完,出来时,窗外天已冥冥。

院中栽着一棵桃树,眼下花开得正浓,密密丛丛的花瓣压着枝杪,槛窗下香气芬芳。

居云岫走到窗边的案几前坐下,璨月过来给她擦发,浸着水气的乌发握在手里,又厚又软,又黑又顺,浑然绸缎一般。

“郡主可要把郎君叫过来一块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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