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队伍在一阵乌烟瘴气之中准备妥当。
一群在城里站了半天的大赵的地方官这才在城门上露出头来。
早春的正午已经没有夜里那样的寒凉,但依然干冷干冷的。
准备迁徙的人们就这么坐在没有遮挡的骡车上,有些穿着单薄的人已经冻的哆哆嗦嗦。
严家姐弟倒是还好,两人分外怕死,也格外重视保暖,内心之中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万一病了不好解决,因为过于谨慎而穿的太多,安静的坐着时,便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虽然走动起来不方便,但眼下应对这种又臭又长的讲话,倒是非常实用。
等到上面的人讲完了那些文绉绉的严青栀五成以上都听不懂的话以后,大队伍终于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一队一队的兵役出列,将这些迁徙的人们,分成了许多个五百人左右的小队伍,分别互送和管理。
严家姐弟一看这场面,顿时有了一瞬的迷茫。
所以骡车会自己走吗?
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女人已经沉默的坐在了骡车的边缘,不知在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根鞭子,赶着车便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路了。
等到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才有一个男人飞快的转身挤出了人群,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进城,而是去了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树林。
向里面没有深入多远,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夫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他长相端正,眉目疏阔,身姿挺拔,见了人来立马翻身下了马车,一身灰蓝的武者劲装,袖口和小腿都缠的绷紧,一走一动之间,力量感十足。
见他这样,跑来报信的人十分艳羡。
因为武功高强,在这样的天气之中也不需要穿的像个窝瓜一样。
那人跳下来以后,便向着马车里说了一句。
“公子,寒生回来了!”
那报信的人和车夫一起站到马车之前,等到里面传来了轻声应答,车夫才帮着他撩开了厚重的车帘。
他迈开了自己沉重的腿,半天都没爬上去,还是车夫看不下眼,推了他一把,他才进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外面看着虽然不显,但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车底下的暖炉里填了木炭,整个车里都是暖融融的。
马车两边各有一张窄榻,其中一个窄榻中间的位置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几,人要是躺下的时候可以把小几推回到榻里,不睡觉的时候,也能放些东西,眼下那小几上便放着一壶热茶和一碟精美的点心。
马车里铺了地毯,只留了门口一块当做换鞋的地方。
名叫寒生的小厮上车以后,麻利的在那里脱下了自己沾满污迹的布鞋和外面裹着的破棉袄,随手将旁边的车板掀开,将鞋和棉衣放在了里面,又从窄榻下的柜子里拿出了另一双干净鞋袜换上,跟着从车门扶手的窄柜里拿出湿毛巾净了手脸,这才干干净净的跪坐在了地毯上面,看着窄榻上歪着的小公子。
那人一身宽袖窄腰的月白色袍服,外面是一件湖蓝色绣银丝如玉纹的宽袖罩衫,黑亮顺滑的长发披散着,整个人都歪靠在车壁上面。
一本墨蓝色封皮的手抄书扣在脸上,挡住了固定在马车四角的琉璃灯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