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琛的故事讲完了,气氛不禁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玉凌想起南焉河那副没心没肺,仿佛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模样,很难将他和那个又哭又笑的孩子重叠在一起。从他身上,外人只能看到纸醉金迷耽于享受的假面,而看不到那颗燃烧着复仇之火、被撕扯得血淋淋的心脏。
直到这副纨绔的面目融入他的本能,融入他的骨血中,他才得以在诸侯的夹缝中艰难地活到今天。而在此期间,稍稍一丝仇恨,稍稍一丝不恭顺,都会给他遭致灭顶之灾。
毕竟他那么强大的父王和爷爷,诸侯一旦看不顺眼,也便想换就换了,而他南焉河何德何能呢?哪怕是卑微地苟延残喘,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云盟主,南王陛下信任你,我也愿意将真相坦诚相告,我很欣慰你在诸侯和王室之间选择了王室,陛下是个重恩的人,只要日后形势好转,他一定会倾其所能回报于你。”于琛慢慢地说道。
玉凌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着道:“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王室。不过十七代南王的事我希望你们能慎重一点,毕竟炼火宗的山门所在本就隐秘,他们至少还有三位不灭境强者,怎么说也是北境的一流大宗门,恐怕比十二大公的任何一位都强得多。”
“我已经劝过陛下了,但是……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于琛目光炯炯地望着玉凌。
“有,但是得等。”玉凌沉声道:“于丞相应当有所听闻,雪峰是炼火宗的死对头。我已经把进入大荒星的方法告诉了他们,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大举进攻炼火宗。毕竟现在的北境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只要稍稍加一把力,它就会彻底崩断了。”
于琛轻轻舒出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倒还可以接受。陛下不怕等待,我也不在乎这十年八年了。只是……苦了十七代南王啊。”
他的声音中载满了无可奈何的惆怅,玉凌能理解于琛的心情,考虑到对方透露了诸多隐秘之事,他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说道:“也或许南前辈能自行脱困,他……已经推衍出了上半部功诀,一旦功成,或许可超脱不灭、真道之上。”
玉凌不好明说古荒诀在自己手上,毕竟他和于琛也就第一次见面,虽然对方万万没道理把他卖了,但玉凌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一个不太熟的人。
“希望如此。”于琛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于丞相找我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吧?”玉凌又问道。
于琛微微颔首道:“不知云盟主对南境的情况了解得如何了?”
玉凌淡淡笑道:“这几天一直在做功课,算是差不多了,情况和我想的一样糟糕,所以于丞相不用担心我受到打击。”
于琛不禁哈哈一笑道:“云盟主可真是幽默,反正你还年轻,多做点有挑战性的事情也无妨,大不了我豁出去这把老骨头陪你们这些年轻人折腾。”
等到沉闷的氛围稍稍缓解后,于琛才接着说道:“我问句直白的话,希望云盟主不要介意,看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份上,太过拐弯抹角你累我也累。”
“丞相请讲。”玉凌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和你的人,打算怎么帮忙?或者说,你们能在哪些方面帮忙?”于琛直视着玉凌的眼眸,神态虽然仍旧温和,却多出了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
玉凌从容地道:“如果光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无济于事,但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目前大南国国库似乎有些吃紧吧?”
于琛苦笑道:“不是目前,几百年来都是如此,王室一穷二白,却养肥了那些诸侯,只能说从立国之初,南皇之位被削为南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两年的财政状况还算是稍有起色,差不多每年能有一千七八百万的盈余,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啊,又哪里能吸引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