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嫌疑,启帧一直没有去狱中探望顾予初。三日之期就在明日,顾予初也暗自焦急,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启帧是否找到应对之法。
次日,禁卫在沁心湖中捞出赫和小王子的尸首,乐嘉还瑜痛心疾首,悲极晕厥。同时,在押侍女在狱中畏罪自杀,自此,夜宴之局成为死案。
三日之期已至,天还未亮,启轻烨便便早早侯在明帝书房,等待最后定夺。
明帝一直沉默,只是搓摩着那枚赤金圆球。
启轻烨有些着急,顾予初定罪就差这一锤定音,如此秦王也难明帝的逃责难和猜忌,便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父王,北凌阴诡之心昭昭,今日若不据实回复,西戎恐愤而攻之,赫和密投北凌,那东启岂不是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烨儿,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秦王妃身份之疑你可有实证?”
“侍女口供、宾客证词、乐嘉蓬康之死足以定罪。”
“大胆!”
“儿臣不敢,儿臣应父王密令,将引西戎与北凌嫌隙,牵出顾予初的真实身份实乃意外,但依儿臣愚见,顾予初的败落更大利我东启,我们正好可趁机暗度陈仓、弄假成真。”
明帝仍是半信半疑,会盟之前他的确秘密授意启轻烨借机滋事,以深化西戎与北凌之间的矛盾。
围猎之局他也是知晓的,凌子域坐骑锦瑟喜食红谷赤果,启轻烨便命人在林中提前育植赤果以引凌子域闯入蛇洞,同时将早已寻回的九龙玄镜放置蛇洞之中,再者以火狐诱乐嘉蓬康入局,若乐嘉蓬康不幸葬身蛇腹,那赫和便与北凌不共戴天,日后便可利用乐嘉还瑜共同对付北凌,东启北凌开战,也可直入赫和国境与北凌开战;若凌子域侥幸杀了巨蟒,寻得了九龙玄镜,那此次春猎便是公然与西戎叫板,北凌与西戎不和,东启才可坐收渔利。可谁成想,凌子域虽看似荒诞不羁,却顺利破了此局,并拉上东启,一并让西戎记恨。
夜宴之前,他这个儿子又毛遂自荐,说寻得凌子域与西戎侧妃私通的证据,这次一定不会失手,他告诫启轻烨切不可丢了东启的气度及风范,谁料,夜宴之上竟然发生凶杀案,牵扯出北凌细作,可偏偏那北凌细作不是别人,而是启帧的王妃。
“那你认为秦王是否知情?”明帝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儿臣不敢妄加揣测,秦王夫妻伉俪情深,我想此情此景若是按罪处置了顾予初,定是三哥不愿意看见的。”
明帝沉默。
西戎单于、赫和国主驾临。内监传示。
“来人,看座,上茶。”明帝招呼到。
“不必了,三日之期已到,本汗等要最简单的答复即可。”阿努达很不客气。
未等明帝开口,启轻烨率先回答。
“单于,经查证,西戎侧妃死于南山绝的毒药,该毒药被涂抹于杯璧之上,该毒无色无味,服下后半小时毒发,无药可解。”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告诉我是何人所为?”
启轻烨迟疑的望了一样明帝,终究还是开了口。
“北凌细作。”
阿努达覆手侧目,很是吃惊,但又瞬间平静下来。乐嘉还瑜眉头紧皱,亦有所思。
“那么,东启秦王、秦王妃可涉入其中?”阿努达继续问道。
“西戎侧妃之殇,据该名侍女招供,是受秦王妃指使。”启轻烨回答。
“我儿何冤?她可有招供?”乐嘉还瑜情绪激动。
“她矢口否认,但我们在她身上搜到赫和小王子之物,那枚赤金圆球。”
乐嘉还瑜挥手砸碎了茶盏,从牙缝里狠狠的摩出了两个字“北凌!”
“我不管此毒妇是北凌的细作还是你东启的秦王妃,都必须为我爱妃之死血债血偿!”阿努达停顿,继续说道,“至于秦王,我想明帝自会分辨,但就我而言,并不相信他可以置身事外。”
启帧统帅东启半国兵力,谋虑过人,战功赫赫,是当世少有的军事奇才,阿努达接任西戎单于早年与东启边境摩擦,两军骑兵交锋过几次,但并未占到多少优势。阿努达深知,西戎对抗东启,最大的威胁便是此人,若任由其势力做大,执掌东启军政大权,那么西南边境之争,西戎便毫无机会可言。所以在启轻烨言明要与西戎合作共谋,帮其除掉启帧,待其继承大同,以西南二十郡为谢。
但是,阿努达仍对启轻烨有所怀疑,所以知会步荣先试探试探顾予初的身份,若真如启轻烨所言,秦王妃身份可疑,便可谋而后动,以其为突破口与启轻烨合作,致启帧于死地。可他万万没想到,步荣竟死在了夜宴之上,他虽悲痛万分,可幸又可疑的是秦王妃如意料的一般身涉其中,此局,无论是何人所设,但若可一举动摇甚至颠覆启帧在东启的地位,也是意外所获,求之不得。
还未等明帝开口,廊外便传来异动。
“听说,北凌细作兴风作浪,意欲破会会盟?这个黑锅,我北凌可是不认的!”凌子域不知道何时破门而入。
阿努达、乐嘉还瑜瞬时起身,怒气的看向凌子域。
“四国会盟何时只有东启、西戎、赫和三国,将我北凌置于何地?”凌子域蓝袍宽袖,玉冠束发,礼数周正,不过眉眼唇角依旧邪魅不羁。
“嘿,轻松点。”凌子域明显感到了西戎及赫和的敌意。
“你北凌使这卑鄙下作之法,竟还敢来此叫嚣?”阿努达质问道。
“就凭一侍女所谓的招供,就将这破坏会盟的屎盆子扣在我北凌头上,本太子若在不来分辨几句,你们肯定又认为我北凌做贼心虚。我北凌好歹也是北方大国,礼仪之帮,岂容好事之人如此肆意抹黑?”凌子域倒是不生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少在这装腔作势,我赫和虽国小势微,但你杀我儿,毁我国之根本,我赫和就算倾尽国力,玉石俱焚,也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乐嘉还瑜暴怒,红着双眼,指着凌子域,势要讨回这笔血债!
“赫和国主,今日之言,可别后悔。”凌子域扯嘴一笑,然后环抱双臂,大声呼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