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你看不出来么,师叔对你有情。”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顾予初遥望着挂在阙楼顶端的月亮。
“那个启帧我虽没见过,但我觉得师叔也很好,而你呢,对我师叔也不是无情。”
“胡说什么呢。”顾予初眼神似有躲闪,心中一团乱麻。
“我可没胡说,洪水之后你伤寒卧床昏迷三日,口里不停的喊着几个人的名字,有启帧、有景恒、有予心,还有。。。。萧令。你还嘴硬什么?!”
“我。。。。”顾予初吃惊的看着蓝叶,一时间语塞,她竟不知道自己对萧令存了些别的心思,这可如何好“
见她如此慌乱和为难,蓝叶便也不再逼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由她自己去选吧,于是便话题一转,“就是没有我的名字,哼!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
顾予初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可说没走两步,在玉泉宫门口遇到萧令,一想到自己病中唤过他的名字,她便羞愧难当,好在有蓝叶在一旁,倒也没有慌了分寸。
重阳楼阔高朱门一开,已经清冷数月的玉泉宫灯火辉煌,与往日严肃的气氛大相径庭,这样他们三人不禁止步,赞叹不已。
定睛一看,极乐殿前旷阔的广场之上,支起了一条蜿蜒的走廊,走廊上方横拉着许多绳索,无数个形色各异的花灯悬挂其上,五彩缤纷,甚是美丽。
三人走近,竟然还有宫人假扮关灯的游人领着几位年幼的小公主,往来穿梭,说说笑笑,和乐一片。
乐嘉彭康站在连绵的花灯之下,满眼笑意的向蓝叶招了招手,仿佛曾经那个肆意欢笑、朝气蓬勃的少年又活过来了。
“哇,康康你这是把整个夜市都搬进宫里来了么?”蓝叶一下子忘却了不如意的卦象,开心的极了。
“嗯,阿姐,喜欢么?”乐嘉彭康叫的很是亲密。
“喜欢。好喜欢呀。”蓝叶开心的拉着他在温暖摇曳的烛火中转起了裙角。
“小初,过来。”蓝叶见顾予初没有跟上来,转身向她摇了摇胳膊。
顾予初怔怔站在不远出,心中感叹,无论她们是不是亲生姐弟,但这样温情款款,实在让她羡慕极了。
可她还没迈出两步,却被身边的萧令牵着强行拽着去了别处。
“他们要干什么?”乐嘉彭康侧着脑袋问道,眉头微微一闪。
“别管。”蓝叶神秘的笑着,拉着她的好弟弟闯入了宫禁之中难得的灯火阑珊。
而顾予初这边,被萧令强拖着,月下的他们,穿过了巍峨的阙楼,最终在玉泉宫渊湖的侧廊上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失心疯了么?”顾予初心中慌乱不已,甩开他的胁制,揉一揉被捏疼的手腕。
可萧令并没有说话,她鼓着腮帮着,一脸的气氛埋怨道:“拉我过来,又什么都不说,你到底要干嘛?极乐殿花灯多好看呀。”
男子还是沉默。
“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良辰美景,竟然与你耗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正是浪费。”顾予初甩了甩袖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萧令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上墙角。
“唉,疼啊。你怎么回事,往日见你对别的姑娘挺温柔的。”黑暗中的顾予初故意调侃着,好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告诉我,你真的决定了么?”萧令颓然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什么?”顾予初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傻傻的对上了暖黄宫灯下他仍旧清澈的眼睛。
他微微侧头:“夜市上,你与那个女人说的。”
“那个啊。”顾予初一时心头发紧,今日所说,大半是气话,若论到是否真的决意回东启,回到启帧的身边,她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她知道萧令大抵是误会了什么,可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与他解释。
“你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是么?”萧令一字一句的问道,很真切的盯着面前的女人,那眉间的迟疑和没落,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
“对!那我呢?”
“我。。。”顾予初想要开口解释,可脑中闪过她竟然在病中唤过萧令的名字,这让她心中无限惶恐。她对他不过就是兄弟情谊,何时就不知不觉的生了别的心思,逾越了她亲手画下的雷池,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什么?”萧令眉间闪动一丝惊喜,眼睛的期待堪比当头明亮的月光。
“我对你绝无男女之情。”顾予初低着头咬着牙,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这句伤人的话。
过了很久,她见萧令没有反应,才敢抬头望向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她难以描述的波澜,有失落至极的如梦初醒,也有温柔山川的冰封冬临。
一时间,她竟然有一丝丝的后悔。
可他仍旧慢慢凑近顾予初,似乎想要亲吻她,像是绝望之前最后的勇气。
也许这个女人是在口是心非呢?可顾予初躲闪的诚实却是插入他胸口的最后一把匕首。
萧令微微笑了,眉间再也瞧不见半分被拒绝的狼狈,他往后稍稍退了半步,松开了双手。
“如此,便祝你一生喜乐。”
看着萧令月光下斑驳的背影,顾予初的心一瞬间仿佛被抓紧,说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可无论怎样,她都再也不能犹豫,不能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强留这个与她无关风月的朋友。
这个男人很好,可她并不值得他如此珍视。
如此,也祝他今后都能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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