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木板床，房间里也没暖气，取暖依靠煤炉子，还要自己加煤烧，煤是招待所供应的。
李清海开了一间双人间，三人进了房间。
房间两张床，一左一右安放，床上是被褥和枕头。屋子中间是一个煤炉子，炉子上座着一只洋铁水壶，炉筒子拐出窗外。
有两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两个脸盆架，两个暖水瓶，两只白瓷茶杯，带盖的那种。除此再无他物。
卫生间是没有的，楼里有公共卫生间。毛巾牙具这些也是没有的，都要客人自备。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中年男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仿佛司空见惯了，进屋就坐在了床上，示意两人也坐下。
李卷土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中年男子对面的床上。李清海扯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两人中间。
李清海首先介绍：“陈主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李卷土，我大哥的大小子，在京城读大学，今年大四，学机械制造的。”
陈主任点头。
李清海继续介绍：“卷土，这位陈主任，是我的老首长，我们同一批专业的，现在在市里一家机械厂工作。”
李卷土：“陈主任好。”
陈主任：“小伙子一表人才，很不错。”
李卷土：“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正事吧。”
陈主任：“直爽，你真该去当兵。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哪些拖拉机的图纸，是哪来的？”
李卷土非常清楚，三叔找自己，还带来这么个人，也就是这个事了。
“图纸有问题吗？”
陈主任：“图纸很好，非常先进。能说说是怎么来的吗？”
李卷土：“苏俄的技术，我改进了一下。”
陈主任开了李清海一眼，说道：“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苏俄的技术也不可能有这么先进。”
李清海：“我和陈主任过来，是希望你这些图纸就不要再外传了，暂时要保密。”
李卷土：“你们拖拉机厂，为什么不生产出来呢？还报什么密？”
李清海看向陈主任，陈主任点了点头。
李清海：“我已经转业了，也不用再保密了。我原来的部队是坦克部队，我是坦克兵。你的那些图纸中的技术，很多技术都可以应用在坦克制造上。苏俄的拖拉机厂，原来也都是制造坦克的，后来转为民用了。你搞来的这些图纸，我们准备优先应用在军工生产上……”
李卷土：“我们为什么不能也搞军转民呢？”
陈主任叹息一声：“一个是机床问题，一个材料问题。这些先进技术的广泛应用，需要更多更高级的机床，还要用到更高级的耐磨材料，耐高温材料……受到这两方面的制约，因此只能优先保障用于军工生产。”
李卷土：“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能拥有更先进的机床技术呢？”
陈主任眼睛一亮！
“你还能搞到机床的技术？”
李卷土：“我只是说假如。我是学机械制造的，机床我更不陌生，技术这个东西，我们完全可以自主研发，自行改进的嘛，何须去搞别人的呢？您说是吧，陈主任？”
陈主任：“如果机床技术能解决，那就只剩下材料问题了。”
李卷土：“我们学校，也有材料学的专业课程，刚好我也学了一些。”
陈主任眼睛又一亮。
“李卷土同学，你毕业后，能来我们单位工作吗？我们非常需要你这方面的人才！”
李卷土：“拖拉机厂吗？”
陈主任：“不是，我们是军工企业，对外保密的。”
李卷土：“军工嘛，我没兴趣。我就是一个农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约束。对于农民来说，坦克哪有拖拉机实用？”
陈主任：“都是为国家发展做贡献，我们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军转民的项目和企业。”
李卷土：“现在谈这些还早，将来再说吧，”
陈主任：“也不算早了，再有半年你就毕业了。”
李卷土：“那就半年以后再说吧。也许我适合当个技术顾问什么的，也说不定，技术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给你们点建议。”
见李卷土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把话说死，陈主任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闲聊了几句，李卷土就告辞了，留下李清海和陈主任在招待所。
……
清河乡招待所。
李清海对陈主任说：“老首长，回市里的班车已经开走了，您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吧，艰苦一下就过去了，我陪您。我先去生炉子。”
陈主任：“咱们当兵的，什么苦没吃过，这条件能算艰苦？咱们聊聊你这个大侄子吧……”
李清海：“老首长，您怎么看？”
陈主任：“你这个大侄子，不简单啊！”
李清海：“他当然不简单。从小就学习好，简直就是个神童，小学跳了两级，中学跳了两级，14岁就考上京城的顶尖大学了。在大学，学习也好，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
陈主任：“也许真有这样的少年天才。不过，你再旁敲侧击一下，他那些苏俄的技术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渠道？”
李清海：“您为什么有这样的猜测？”
陈主任：“有两点原因：第一点，他弄回来那些图纸和技术，太完善了，已经是成套的体系了，对拖拉机没有多年的专业研究和实践，能搞得出来吗？第二点，技术太先进了，其中有些技术，比如轴承技术，电机技术，我们的技术专家判断，已经超越了国际先进水平，即便有图纸，我们也造不出来。”
李清海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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