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佛说因果 番外卷（一）10、缘尽·道别
下了山门，佛首不由得惊疑出声，只因为他面前的人实在令他意想不到。
“几位施主扣响山门，请问何事？”
最前面满面风霜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等其接过去之后，双手合十不停的叩拜，面上露出祈求之色。
他的身后，这些双手带着糙茧的人都如同眼前的男人一般露出祈求的神色，佛首心中疑惑万分，可是他对上众人的眼神却不知为何不想说出拒绝的话。
低下头，佛首打开了信。
良久，当他看完这封信后，心中有怒火，有悲伤，更多的则是对这些无辜之人所遭遇到的悲悯。
信中的内容并不过于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但是里面叙述了一位佛门高僧为了这些不相干的百姓，甘愿自入牢笼。
“种善因，得善果！”佛首叹息一声，看向身边无声落泪的匠人们道：“带路吧，此事云鼓雷峰接下了。”
是的，佛首没有通知别人，他打算自己去救人。
可惜，这些被潜渊叮嘱过的匠人不知道，其中差别，他们只知道对方答应了，压根不懂以一敌百是什么概念。
一路上佛首没有与匠人们交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出发不久便发现这些人都被割掉了舌头，根本不能说话，这种残忍的行为佛首并不是没见过，这样不能发声的匠人一般都是进行过秘密的建造工作，其主人并不想别人知晓秘密是什么，才会令这些人说不出话来，而且极大的几率这些人应该永远成眠在那些秘密里，可是，他们带着信找到自己，怎么活下来的不言而喻，必然是有人相救，再结合这封信，结果不言而喻，这也是佛首愿意去救这位陌生的佛友根本缘由。
匠人们将佛首带到与潜渊约定的地点后便不再前行，后者也知道是到了他们所能进入的极限，再入内必然会惊动敌人。
佛首没有阻拦，任由匠人们离去，只有领头的匠人离开前将一个海螺塞给了佛首，并给了他一个‘吹’的动作，然后便扭头离开。
佛首看了看手中的海螺，并未怀疑对方的心思，信中提及了那位佛门高僧被抓的最初根由便是为了救一个鲛人，这个海螺作何用处一目了然，但佛首不认为到了需要支援的时候。
恐怕潜渊自己都没想到对方会将海螺弃之不用。
若佛首知道潜渊的想法一定叫冤，救人本就不易，再带个实力不明的鲛人，他还不至于给自己增加负担。
放轻呼吸与脚步，佛首进入隐匿状态循着踪迹找到了敌人所在，看到那位佛友时，他也不由得被震到了。
以佛首的眼力自然将水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不仅是无为的惨状，还有被食人鱼啃食的尸身明显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更别提旁边被锁在牢笼里满面绝望的奴隶们。
锁住琵琶骨的无为毫无反抗之力，敌人让他眼睁睁看着无辜人惨死，尸体还成为鱼类的口中美食，这已经是在折磨他的道心。
佛首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全部，擒贼先擒王，他静静等待祸首出现。
很快，佛首的等待有了结果。
一个满身威严身着儒衫的中年男人，一个身穿道袍道骨仙风的道士。
中年掌教看向旁边的黑衣人首领，道：“怎么，他还没开口？”
黑衣人摇摇头：“嘴很硬，吾等一日杀五人，他愣是不吐一个字，那些奴隶什么都不知晓，问不出什么，再这么折磨下去也没用，这和尚一旦看到咱们抓人审问，他就自断一脉，吾怕这些奴隶杀完，这和尚也活不成。”
道士脸色很难看：“不是让汝等废了他的武功吗？”
黑衣首领很无辜，有些委屈看向他的领导：“掌教恕罪，吾等确实已经破了秃驴的丹田，他的佛元早已散去，只是不知此人修习什么心法，反正他愣是有法子自断经脉，吾等实在无法。”
三人谈话的声音并不小，不仅佛首听到了，就连悄悄以鲛人之身潜伏在水底的潜渊也听到了，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无为腹部，那里在渗血，原本以为是皮肉伤，原来已经被人废了丹田吗？
佛首看向这位被禁锢的佛友已经从平静变成了敬佩，他为何坚持到现在心中也有了猜想。
潜渊不同，他没有想那么多，对于无为受到这样的伤害胸中怒火狂燃烧，但是此时此刻却做不了什么，他在等云鼓雷峰的人动手，只有对方吸引注意力自己才能一举救下无为。
佛首没有令他失望，很快，沛然佛气凌空而来！
“初禅三式·轮回之末！”
“什么人？！”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在场的人悚然一惊，掌教与道士来不及看清袭击者何人，但是佛门佛元他们都是知晓的。
佛首趁着现在将旁边囚笼的锁暗劲捏碎，奴隶们不傻，他们虽然惊慌，但总有那么几个有见识的，这样的情况下拉住惊慌的人，愣是没有动弹引来敌人。
佛首的战斗力不用多说，比之全盛时期的无为不低多少，如果现在在这的不是潜渊而是听禅的话，他可能会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毕竟一个一招一式之中都带着他那端持到自虐的师兄之武学痕迹的和尚，谁见到幻肢都得疼。
来一起念：儒门多腹黑，道门产流氓，佛门暴力狂。
↑这是苦境对于三教的总结，一般来说，儒门衣服越闪的心肝越黑，道门外表越仙的越不正经，佛门越水的和尚越暴力，这是苦境人民多年总结出来的。
很不幸，佛首就是这个‘水’和尚之一。
掌教与道士也注意到他们不是佛首的对手，已经有打退堂鼓的心，但是佛首会让他们跑吗？
趁着打得热闹，潜渊也有了动作，那些看守的武者只注意关注战况，没注意到愿意平静的水流违反了引力悄悄从他们背后流淌而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奴隶们一个都没出声，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旁边的水面，知道等待多日的人已经来了。
很快，武者们被水流遏住口鼻，潜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窒息昏迷过去。
直到这时，那些奴隶方才颤颤巍巍的打开牢笼的门，他们看看前方打得热闹的战场，再看看已经悄无声息从河流之中出来的鲛人，最终，一部分人扭头就跑，只剩下几个面色露出挣扎，最后还是咬牙跑向关押无为的水牢。
潜渊可以够着水中的无为，但是他的琵琶骨被勾刺穿着，潜渊想要救人就必须将他彻底拖进水中，那他的肩膀也彻底废了。
就在此时，一阵锁链声响起，潜渊抬头看去，只见几个消瘦的人影竭力转动锁住无为的铁链，企图将其全部放入水中。
他们的举动恰恰好是潜渊希望的，在无为全身倒入水中的时候，一股水流顺着伤口将铁钩迅疾拔出，昏迷的佛者饶是心智坚定也被这剧痛刺激的浑身一个抽搐。
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敌人，帮忙围攻佛首的黑衣人首领大吼一声：“鲛人出现了，拦住他们！”
这一嗓子，惊的打斗的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场中。
此时此刻，鲛人冰冷的目光也看向他们，除了佛首没感觉到他眼中的寒意，掌教与道士都忍不住从骨子里泛起一股冷气。
但是这股冷并不能阻止他们对于名利与欲望的追逐，掌教突然闪身拦住佛首，道士摸出怀中玉净瓶扔向潜渊，旁边，黑衣武者一道刀气劈过去，企图打破玉净瓶。
“呵，汝等以为，吾会再上当第二次吗？”话落刹那，玉净瓶已经被水流卷入鲛人手中，刀气劈空，尖厉的啸声刺耳至极，但远远比不上鲛人的讽刺之声震耳欲聋。
“不好，火精！”道士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鲛人居然会克服天性接下玉净瓶，就算是隔着瓶子，火精对鲛人的侵蚀也没那么容易抵挡，这个鲛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无为重伤，潜渊没心思与他们纠缠，抢下火精之后便准备撤离，完全没有援手佛首的意思。
自从潜渊出现，佛首便分出了两分心思在其身上，若不是看潜渊的目标是救人，估计佛首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去。
也许这边是默契，佛首不经意与其对视一眼，明明没有一句交谈，但是潜渊的意思他便明白了，转身乘机欺身而上，掌教与道士没有防备得住，瞬间战局转变。
“你！”掌教一时不察，被佛首抓住空隙，筋脉被封锁，同样，道士因为分心鲛人，被佛首一样抓住时机封锁武脉。
只是旁边的黑衣武者已经反应过来，急于救主，攻击潜渊的刀锋转向了佛首，而此时此刻，佛首连封俩人，根本无法因对突袭而来的攻击，见此，他已做好受伤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股水流化为盾牌阻住了黑衣武者的攻势，为佛首争得一分时机。
黑衣武者一样被封住武脉丢在一旁，佛首这才看向潜渊与重伤的无为。
潜渊看着中年掌教与道士的眼神冷的沁骨，连带着对佛首也没了好脸色：“为何不杀了他们？！”这些人罪孽满身不值得留下性命，如果此时佛首不在，潜渊已经动手了。
佛首何尝不知，只是三教各有各的势力范围，云鼓雷峰尚且弱小，禁不起儒门与道门的双重重压，所以还是要留着这二人的性命给三教一个交代。
佛首将自己的担忧简单说明，潜渊看事情无法可为，最终还是相信了对方。
但是，他离开之前依旧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看道士与掌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怨仇不消，地狱不倒！”湛蓝的眸子一道暗芒一闪而过：“鲛人一族之仇，吾在地狱等着你们！”
印记已经打下，任何罪孽都逃不脱轮回的监控，就算这俩人不会死，那么潜渊也能以轮回之力剥夺他们的寿命，提前早逝，一切冤仇，死后清算！
他做了什么佛首不知，但对方很担心无为的伤势，想要上前一观，却被戒备的潜渊冷眼锁在原地，看着他带着无为入水准备离去。
佛首看看身后的犯人，最终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
只是他没过去，一直在旁边围观，之前帮潜渊放下无为锁链的几个奴隶却忐忑不安的想要跟上他。
潜渊与佛首看向他们，前者脸色更加冰冷：“跟着吾作甚？”
几个奴隶看看潜渊，又瞅瞅气若游丝的无为，越加惶然。
终于，其中一个人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求别扔下我们！”
这话奇了，按理说这些人是受害者，错也是中年掌教与道士的错，他们何错之有？
可佛首却意识到事情恐怕有他们不知道的，而且这些人频频看向无为，那种又悔又愧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此事是不是另有隐情？”他一开口，拉回了潜渊离开的步伐，不由得停下想要听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令无为无法脱逃。
“对不起……他们逼我们说出鲛人所在，我们、我们没办法才说出来，都是这些人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