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盯着赵祯,竖眉慢问:“一个能在禁中蓄养寡妇与之偷欢的君主,有何名正言顺所在?”
听到‘寡妇’二字,赵祯背后一凉暗忖:“她到底提了这事,想必是已经明了,无须更多遮掩,反倒显得我不够坦荡。”但张口不知如何作答,竟说不出话。
颢蓁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说:“官家说不出,是因官家心虚。官家身为一朝君主,却行如此苟且之为,只怕被朝中台谏官知道,莫不以为天象生异,深秋犯蝗乃天罚君主之恶。届时任官家生了百手百口,亦再难拉拢人心,阻娘娘二圣临朝了。”
赵祯不作争辩,只叹道:“你先收拢火气,上前说话,这事并非你日日在乎的规矩而已。”
颢蓁将信将疑,估他只是欲将话茬转到它处,心中做好准备绝不被讹,这才走至书案前。
赵祯低声将对杨太后所有揣测倾相告知,又说:“是以,我叫皇城司去抄了慈寿殿,搜出了这两个。”他拿出一本书,一个带血锦囊,令颢蓁自己打开看。
颢蓁一边皱眉瞧着他,一边解开锦囊倒出张纸条,她低头看上面字迹仍能辨认,清楚写着:“若明日行动,事成则要将后周世宗从我大辽夺取的关南十县一并奉还。”她看不明白,问:“这是......”
话未讲完,赵祯将书摊开让她读。颢蓁扫过一遍,上面记着越姬窃姜后子的故事。她将书合上,看封皮写着《周书》二字。
接着赵祯又给她一张黄竹纸,她见内容与《周书》上的记载一模一样。
颢蓁脑子纷乱,一向凌厉的嘴如今竟有些结巴:“这...这...这莫非是宫中流言出处?”
赵祯道:“太清楼唯有一本《师春》,一本《周书》记载着这件事,《师春》在我这里,惟剩《周书》在娘娘处,这流言从何而起,岂不明了?”他没提匀婉,省得颢蓁又借机发挥。
颢蓁又拾起锦囊问:“那这上面的血...”
“只怕是胡培安的。”
颢蓁倒吸一口气,将锦囊扔到桌上,不愿再碰,平复了心绪后说:“由此看,前段时间契丹使者来也是与娘娘早有勾结?”
赵祯叹道:“仅凭这两样,你也能认定是娘娘所为,更何况我还知晓更多,怎么才能用所谓仁孝自欺?我今日已同娘娘当面讲了个清楚,又派人在她回殿的路上入内抄查,特意吩咐那几个皇城司的‘无论娘娘说什么,都不要理’。”
“这样实在是告诉娘娘所有把柄都已落入官家之手,将娘娘逼至绝路了。”
赵祯道:“人若不逼至绝路,又怎会急于抓住生机?我派周成奉此时拿大娘娘遗诏,让小娘娘亲手划去‘同议军国事’五字,就是指明一条活路。若小娘娘能放弃夺权念头,我怎忍心真的治罪?”
颢蓁退后两步,立定俯身说:“单论此事是妾身错怪官家了,愿受官家惩处。”
赵祯走下台阶,站到一扇窗前,沉声道:“眼下哪有心思在意这些,我更烦忧,已将小娘娘活路断了她仍执迷不悟,怕会打定主意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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