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院子里静悄悄的,杜芸看向李四牛,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心。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四牛摇摇头,冲着里面又喊了一句。
等了片刻,终于有响动传来。
破败的木门吱嘎打开,一个满头灰白头发满脸褶皱的老太太拄着根木棍摸索着朝这边走来。
杜芸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诧然,看向李四牛,她发现李四牛也同样很惊讶。
“阿婆,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四牛出声问道。
原本还找不准方向的二蛋娘,听见他的声音,循着方向朝这边走来,笑呵呵的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不跟着过了。”
李四牛悄悄地在杜芸耳边说道:“我上次来,阿婆的眼睛还好好的呢。”
杜芸目光一沉,美眸深处涌上一抹深沉的愧疚,“这是哭的,硬生生给哭瞎了。”
“啊?”李四牛诧然,随即看向二蛋娘,脸上浮现出一抹愧色。
都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二蛋也不会死,二蛋娘也不会因此哭瞎了眼睛。
造成他们家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二蛋娘拉开杖子门上的栓子,手在虚空中乱摸,见状,四牛连忙伸过手抓过她那双如枯枝一般的手。
“这下雨天你们咋过来了,瞧这手冻的,快,快进屋。”
二蛋娘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珠里灰蒙蒙像被蒙上了一层暗灰的布子,察觉到另一个的呼吸,耳朵动了动。
“可是还有别人?”她问。
“我是杜芸,阿婆。”
杜芸?
二蛋娘蹙眉,仔细想了想,猛地一乍,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就是给我拿钱的那个闺女,四牛说过你,说你人好,心地善良。”
杜芸看了李四牛一眼,脸上愧色更重。
并非是心地善良,而是她才是一切不幸起因的源头。
就算是把这条命搭进去,都难以抵消这份愧疚。
“您听他胡说,他这人惯爱夸张。”杜芸掺过她的胳膊,扶着她朝屋里走去。
弯腰,低头,过门,进屋。
一股潮气迎面扑来。
屋里黑黢黢,房梁上挂着蜘蛛网,灶台上,堆着一层灰,吃完的碗筷堆在一边。
后窗户没了窗纸,呼呼往里面灌风。
雨珠子被吹进来,窗户下面一圈都湿了。
灶台上的盆子里还剩了半盆汤,几片菜叶子,清汤寡水的。
杜芸皱皱眉,看向二蛋娘,出声问道:“阿婆,给您的钱用完了?”
二蛋娘面色一紧,似是那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浑浊无神的眼睛里透出几许紧张。
见状,杜芸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话音落,眼梢不经意的瞥见炕上躺着的人,猛不丁看见,一点准备都没有,吓了她一跳。
正想开口,就听李四牛说道:“大伯呢,没在家?”
“你大伯闲不住,吃完晌午饭就上山了。”
说完,二蛋娘抓起手边的抹布,胡乱的擦了擦炕,拍拍。“快坐下,也不知道你们要过来,也没烧炕,害的你们顶着雨来都没个热乎地方呆”
见状,杜芸抿抿唇,对李四牛说道:“你去外面抱点柴火,给阿婆烧烧炕,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行。”李四牛依然转身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