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腥的味道,已经漫过教堂的熏香了。”
“爱丽丝……没事吗……?”弗拉徳突然开口问道,我也想起来了那个总是缠着我的红发女孩已经和我们分开的事实。
约瑟芬微微一怔,神色变了变,还是说道:“她没关系的。”
真是个自信的养父啊?
可是空气里的鲜血的味道越来越重,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一颗糖根本无法封印住的吸血鬼室友,就对着他点了点头。
弗拉德果然明白了我的顾虑。可是他并没有按照我所想的去陪着爱丽丝,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针管直接插到了肘窝的静脉,捏碎了真空室。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针管熟悉——这家伙什么时候弄到了我订购的抑制剂?之前为了猎杀弗拉德我可是准备了很久,马鞭草迷迭香什么的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但是一群恶魔化学很好的女巫研究出来了针对各类恶魔的抑制剂,可以有效抑制恶魔的本能和各项能力。我下单之后一直提醒我暂时缺货,加上上次杀弗拉德事出突然,也就一直没用上。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货的抑制剂居然被弗拉德签收了,他还自己用上了?
属于弗拉德的气息果然开始逐渐变淡。
可是这仍然不是我能够一个人对付的力量啊!
不过还好,这样也算是他自愿做了小白鼠,让我知道偷偷注射抑制剂这条路并不能成功。
真是麻烦。
约瑟芬停在了一个泼满了血迹的门口。门框上还有半个血手印,白色的枫木门框被指甲抠出长长的痕迹,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死死抓住门框,却被什么东西往后拖走了一样。
房间里没有开灯。
“玛瑞安你在哪!”约瑟芬喊道,微微颤抖的声线似乎不是因为恐惧,反倒是有些愤怒。
没有回答。
这种时候往往不需要有什么幻想,那个叫玛瑞安的修女必定难逃一死。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一想到今天又死去了一个人,我发现,也许我在四处调查新月吸血鬼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停止他们自己的示威。那么修女玛瑞安,她会不会就是今晚的祭品?
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了。
我直接越过约瑟芬,鞋子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我就仿佛踩到了一滩水里,但是比一般的水都要粘稠。今天真的是太疏忽了,我甚至没有携带出任务时候的背包,只能拔出常备在身的军刀,打亮手机的手电筒。
粗略的一晃,角落里瑟缩着一个满是伤痕和血痂的身影,应该是那个被我们救醒的倒霉蛋。鲜血飞散地到处都是,一直蔓延到窗框之外。
修女不在这里。
“我去墓园找找,你们去看看那个倒霉鬼!”
这里是二楼,我尚且能直接从窗口跃下。
落地团身,在迷迭香丛中翻滚卸去下落的冲力。我照了照四周,这里似乎正好是教堂后门附近,我很快就找到了通往教会后墓园的小径。
腥咸的海风吹过,剥落了缠绕在月亮四周的云。今晚的月亮比起几天前又圆了一些。我早该想到如果他们一天没有罢休,每天晚上都会去那标记有月亮的十字架的墓坑里杀死一个人的,我居然还悠闲的过了一整天,晚上才赶到教堂。
血的味道混杂着马鞭草的药香,仿佛黑巫医的狞笑声。
守墓人的窝棚里透出一丝丝亮光,不知道那个狡猾的糟老头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还是先去墓园深处看看吧。
可是从二楼跳下落地之后,即使已经没有弗拉德的气息干扰,一路奔过来的我仍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恶魔的气息。
已经迟了吗?
我咬了咬牙。墓园深处的温度一如往常一样的骤降,手机的手电光不是很亮,看不清最后那一排十字架处有什么人。
壳斗科乔木的枝桠在暗淡的月光里投下仿佛野兽利爪的黑影,明暗不一的叶子被风吹出簌簌的声音。
我照了照地面,被拖曳了一路的血迹几乎要干涸,留下枯墨般断断续续的笔触,一笔写到那排熟悉的十字架处。
还是没赶上吗……
我跟着血迹走到了一个墓坑边上,打着手电低头看去,年轻的修女双臂交叉,就如同她现在的状态——死人——所应该躺在的位置一样,躺在慕坑里。修女的头巾被撕破,本应梳理整齐的头发蓬乱无比,甚至有沾了血污黏在了苍白的脸上的一绺绺发丝。她的指尖已经血肉模糊,指甲似乎是因为强行挣扎和拖拽而被磨得碎裂。她不愿意闭上眼睛,圆瞪的眼中还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惊恐。
我听见我咬紧的牙关发出咔咔的声音,指节里也爆出声响。
真该死!
我觉得难以遏制的愤怒,但是这一切似乎又是因我而起,只能发泄一般地踹倒了一旁的十字架。
想了想我又怕那个守墓人发现了,没准去教堂问了一圈,发现是我把十字架踹倒的;按照那个糟老头子的狡猾程度,说不定还要讹我一笔。我只好郁闷地又把那个十字架扶了起来,装在原地。
我又看见了那个十字架背后的新月标记,正对着今天月亮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