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上级,和某个猎人家族有关吗?”
这是我一直在追寻的问题。到底是谁,是哪个家族甘愿与深渊同流合污,反过来将人类阵营拖入万劫不复……?
那个吸血鬼逐渐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派来传递信息的使者……”
他透露的口风让女巫的诅咒找到了发芽的温床,我看着他原本布满恐惧的双眼逐渐变得无神,一直在挣扎着的身躯也瘫软下来。
“哼。”真是没用。我把他丢到一边。“女巫吗?真是不能小觑的力量。”
那是滔天的大火啊。还有妈妈和崔西的哭声,我那个向来冷着脸的、坚强的崔西,都会哭得那样嘶声力竭啊。如果不是与深渊联手的盟友的背叛,那个生来就是传奇的男人,又怎么会……我仍然记得他不回头的背影和湛蓝的刀光,在肆虐的火焰中,教会我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应该承担什么。
“……崔斯。”我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反而像卸下了很多的重量一样。弗拉德的眼眸中已经褪去了刺眼的红,只留下往日熟悉的金色,像夕阳中的余晖。
我意识到,也许是我刚刚的回忆让自己面目狰狞,用手抹去了脸上的表情,挑眉道:“真是麻烦,查来查去,总是揪不到头。”
“那个兰迪……走的太早,我来不及。”他微微皱眉道。
这家伙难道是在自责吗?我搭上他的肩:“没事的,我早就在兰迪·斯格特的身上留下了铭文,逐渐剥离下来的气息足够让小查带路了,应该能去到他们所谓的本部。”
“至于那个突然疯掉的吸血鬼吗,”我思考着,如果他的确是发现自己失控之后感到恐惧的话,残存的理智也应该让他回到新月吸血鬼的本部,毕竟本部也许有着吸血鬼渴血特性的阻滞剂。“那么我们的目的地似乎就很简单了——小查?”
小查极不情愿地翻着眼睛看着我,被弗拉德一眼扫过,只能乖乖地夹着尾巴寻找踪迹。
说起来,如果弗拉德也站在人类阵营的对立面,也就是深渊入侵派的话,我是否应该立刻召集海辛家的所有高阶猎人将他这么强大的战力围杀呢?他应该不是吧。毕竟就连暗夜之王德古拉也从未真正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似乎也是个游离于权柄和势力之外的角色。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是他在身边的话,我第一次觉得我可以不用去考虑我必须时刻警惕的那些事,可以不为了观察一个人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可以不为了揣度一个人而揣度他的所思所想,那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仅仅是因为我下意识的想这么做,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很久以前就擦过鼻尖的夕阳下的玫瑰花香,馥郁到让人怀念。而他总会认真地听我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比如,我现在可以说:“家门口那家华夫饼的新口味又有买一送一的活动了,下次去试试?”
“……好。”
“你说,你们准备了那么久的一首歌,就被那群吸血鬼毁了,还是临开口前最后一秒毁了,你就不觉得生气?”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过,应该是赶往学校的,已经走出人群的弗拉德和我身边显得有些寂静,于是我就挑了个话题。
“我还好……但爱丽丝,很生气。”弗拉德把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
“真是麻烦,想说什么话不能直说吗,约瑟芬又不是那么懂情调的人,怎么会明白她唱歌的意义啊。”想想就觉得很无语。
弗拉德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音。
我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似有若无的笑眼,笑道:“不过,你之前说,如果有恶魔成群入侵,就陪我一起杀光,一直到什么时候?”
觉得自己的表述不是很清楚,于是我补充道:“深渊迟早会大举入侵,到时候人类也一定会协力退治深渊,所以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会为了自己的身份而站到对面,我觉得情有可原——其实不论什么时候你丢下我一个人,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我……”
“呜——汪汪汪!”这时,小查发出了一连串的吠叫。我观察着周围,似乎并没有任何危险。那就只能说明,我们到站了。
“说起来,之前让我妹妹从家里寄的那些子弹,本来是想在剿灭新月吸血鬼的时候给我的双枪做补给的——你带了吗?还有你一直不还我的那把黑枪!”虽然有弗拉德作为队友,就已经相当于将这群吸血鬼完全压制,但是猎人的信条从来都是不能掉以轻心,我还是抽出了藏在背包底部的白枪。
不过,比起白枪的穿透性来说,在这种场合显然是黑枪更好用啊……该死的弗拉德,仗着自己的力量,到现在都不还我。况且他根本就不会用枪械啊,完全就是描边大师。
我听见他好像轻轻地笑了一声,侧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却已经收回了笑意。
“带了……但没必要。”
我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弗拉,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等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才说出下半句:“我可以放心地跟在你身后摸鱼。”
弗拉德眼中红光一闪而过,吓得我心底一阵惊悸。抚着胸口微烫的十字架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一个人靠近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酒吧了。
他们所谓的基地,倒还挺符合那群有些守旧的吸血鬼的风格的,门口的招牌是用霓虹灯丝拉出的文字,有些因为时光的消磨而挂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墙壁上的砖头也满是斑驳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