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想了。很累了吧,一会早点睡。”弗拉德这样说着。既然大家已经一定程度上的开诚布公,他就没有再掩饰什么,顶着菲尔德的目光将血袋放入锅中。
菲尔德正准备说什么,直到陈烬也把他那一份的储备食粮放到锅里煮着加热。
这场面未免也太过奇妙,两个人类和两个吸血鬼,还有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深层恶魔的家伙围着瓦斯炉吃野餐。我掰碎压缩饼干一口一口地咀嚼着,也不知道是菲尔德与陈烬不会挑选户外食物还是什么,这饼干吃起来并没有我一惯吃的那么称心,有点干巴巴的,也没有什么味道。
但毕竟是人家买好的物资,我肯定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吃完,一会日头要升起来了。”白鞋子看出来了我的难以下咽,责备道,“以为走山路就能吃山珍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刚在想别的事情。”我也看见了逐渐染白的天色,考虑到弗拉德和陈烬,我把剩下的饼干都塞到嘴里,又喝了一大口热水企图下咽。
没有办法,想要填平饥饿啊。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恢复伤势消耗的能量,我真的很饿,所以即使是这么难吃的压缩饼干也还是被我囫囵咽下去不少。
菲尔德阻止了我继续开下一包:“够了够了,省着点吃,虽然说就我们两个分这么多食物,你也得多少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吧?”
“抱歉啊,因为实在是饿了。”我真诚地说。
他也真诚地看着我:“睡觉就行了,睡着了就不饿了,再不睡觉他俩都扛不住太阳的。”
于是两个顶不住太阳的被分到了一间帐篷,我们两个需要好好睡觉的是另一间,白鞋子不想我们混在一起,于是他和叶桐两人在外面待着。
“唉,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有要日夜颠倒的一天,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菲尔德枕着胳膊躺到了睡袋里。
“什么意思?”
他侧过身看着我:“自从小烬被转化后,我就考虑过了,如果他一直无法恢复要怎么办。”
等等,他说的是“如果”一直无法恢复?
莫非……他的意思是被转化为吸血鬼还有可能恢复成人类吗?
我想起之前和弗拉徳的对话,如果有一天能够终结那永生的日子,他是否会选择短暂但完整的一生。只不过,从前我们都只是把那当做幻想而已,又因为我并不想要太早面对终将分离的事实,我们总是很快转移话题。可是如果真的能够——
我想起陈烬身为吸血鬼却仍然主动回到陈家的事实,难道说其实他们这一趟回陈家,是试图解除血族的诅咒吗?
但是现在还不能急,结合先前陈烬的反应,显然他们并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人得知。现在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了:“嗯,那么要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也像他一样的作息,昼伏夜出呗。难道你都还没有习惯那个吸血鬼的作息吗?”
其实我觉得我不用怎么习惯,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日夜颠倒的人啊。
“我上的是夜班,所以就没什么影响啊。”处理委托确实一般都是晚上工作,我也没说错吧。
“对了,你是怎么在飞机上就得知弗——崔佛他是血族的?”难道说菲尔德家里也有类似于感知深渊气息的能力吗?
他得意地说:“我们家虽然不是那么有名的恶魔猎人家族,但也算历史悠久了。你估计不知道吧,其实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那些东西被称之为恶魔还是恶鬼还是其他的什么,它们身上都有一种十分特殊的——嗯,该怎么形容给你,是一种目不可视耳不能闻也没有气味的物质,而这种物质是能够在某种条件下被探测到的,我们姑且称之为深渊气息。”
菲尔德从领口摸出他的十字架。他的十字架比我的要纤细,但是又没有瑞贝的白石子精致优雅,上面细密地布满了各种齿轮和流动的灵青色液体,液体中掺杂有许多杂色的斑点。
“对了,三藏兄弟,你信神吗?”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正色地问道。
……我该怎么回答,我虽然受父的眷顾,用着父赐予我的咒语和文章,但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虔心,甚至可以说,我是从心底里质疑神的存在的。
“不。”所以我这样回答。能救我的,最终只会是我自己。
菲尔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如果你是信徒的话,我还真不敢和你继续说下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神,有可能也是一种极高位的恶魔?”
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即将找到第一个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你快说下去,我很好奇。”
他指了指自己的十字架:“据说那群姓海辛的猎人,光靠鼻子就能感觉到深渊气息。我的祖辈们通过各种研究,通过炼金反应仿造出了一种类似的能力,就反应在了我们家每个成员都会佩戴的守护十字架上。”
居然能把深渊气息可视化吗?这群炼金术师,还真是会开动脑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