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宜祈福、斋醮、出行;忌纳采、嫁娶、开市。
天塌地陷般的震荡让人肝胆俱裂,轰雷声终于消失后,但见云雾滃郁,空中悬浮的苍黄颗粒,旋转着飘向了九重天。
洛北的道政、道光、进德、履顺四坊几乎被夷为平地,碎裂的徽安门苟延残喘着,含嘉仓城的烟尘里飞扬着数不清的粮食谷粒,紫微城的东面城墙自然也未能幸免。
包三妹呆呆地站在家门前。
若不是院子里的那棵老柿子树,她不知要花上多久才能在这一大片废墟里找到自己原来的家。陪她回来的表叔,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头。
“想哭就哭吧。”
包三妹拧过头去看表叔,她这才听到了邻家的哭声。那声音像烧红的钢针,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包三妹的耳膜。
她迈开小腿,一步又一步地挪进了院子。
瓦砾堆里有一截焦黑的手臂,包三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溅起的灰尘如数粘在了她的粗麻裙上。
好奇怪,为什么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呢?
她不信。
“三妹啊,一会儿会有人来帮忙的,你停下吧。”
包三妹合上了那只手掌,指甲盖上是斑驳的红蔻丹。原来,真的是娘亲的手。娘亲最爱美了,不管爹爹怎么嘲笑,她每天都不会忘了戴花抹粉。
“娘,娘,娘……我是三妹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表叔在南市新开了一家饭铺,因为生意太好所以她被借去帮忙。谁成想,竟然会发生这种灾祸……她找到了娘亲,可爹爹和小弟又在哪里呢?
包三妹的身子蜷成了一团,泪珠一颗颗地浇在焦臂上。
京兆府和金吾卫出动了全部人马来救灾。袁敬言怒不可遏地驱赶着看热闹的混子,他的面上系着块灰布。烟尘太过呛人,他只好撕下里袍的下摆来掩住口鼻。
一路上,袁敬言再没见到过完整的屋舍,树木甚至连墙角的杂草都变得干枯。焦黑的尸体和残肢挂在枝桠上,散在断垣间。侥幸活下来的人,虽然呕着血但还在用力喘气。无论男女都忘记了羞耻,根本不在乎身上已是一丝不挂。
“邪了门儿了,好端端的,火药库怎么爆炸……”
听着新人的嘀咕,心生悲痛的袁敬言其实也好奇火药库为什么会突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