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漫漫,搅得周天迷乱。无主的桃花开得娇艳,深红斗着浅红,令人难分高下。头梳双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试图够到垂下来的桃花。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替她掰下了一截有花有苞的桃枝。
小女孩仰起头去看,是个长得和善的陌生婶婶。
“谢谢婶婶。”
“不客气,丫头,自己一个人别离家太远。”
“不远不远,喏,我娘就在那儿呢。”
小女孩拿桃花枝一戳,陌生女子顺着望过去,草棚边上有几个女子正聚在一起做针线活儿。陌生女子走了过去,小女孩也跟在她后头。
“请问,火药库怎么走?”
“我知道,我知道。”
“二丫,别胡闹。”小女孩的娘亲丁大嫂呵斥道。
丁大嫂打量着这个陌生女子,长得平平无奇,不胖不瘦的身板上穿着土黄色的粗布衣衫,背着个小包袱,穷得只戴得起一根木头簪子。口音不似洛京人,像是打北边儿来的。
“这位娘子去火药库做什么?那地方可炸得什么都不剩了。”
“在下姓李,是从沧州来投亲的。我那亲戚便在火药库当差,谁成想……”
李娘子连连叹气,丁大嫂也有点同情她。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投亲却扑了个空,也说不上谁更惨。
李娘子强装出一副笑脸继续道:“好歹是亲戚一场,怎么也得去看看吧。”
说罢,她摸出了一串铜钱。丁大嫂立马站了起来,把针线笸箩交代给邻居,带着二丫去给她引路了。
两大一小很快就到了火药库。
李娘子走了几步,停在了黑黢黢的空地上。她静静地站了许久才解下腰间的水囊,缓缓地将里头的酒水倒在地上。
“表哥,愿你早日投胎转世。来世有缘,咱们再做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