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
木板车的声音准时响起,二丫捧着大木碗跑了过去。这个时候,青壮劳力都出去做工了,留守在草棚的都是老弱妇孺。
一碗热茶,一个炊饼,东西不多但是能捱过一天。
正给人分茶的赵掌柜身旁多了一个陌生女子,二丫觉得她好像比自家娘亲年轻。不知为啥,看久了还有点小害怕。康老伯端着茶碗也不喝,就那么站着跟女子搭话,满脸的褶子颤颤着,笑得活像一朵秋菊。
“韦婶子,那个人是谁呀?”
“唔,好像是个郎中。康老伯的咳疾就是这位冯娘子给治好的。”
“哦。”
二丫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排得近了,她能听到康老伯在和他们聊什么。
“赵掌柜,您这茶汤发到什么时候呀?”
赵居简笑着答道:“这草棚什么时候不在了,我也就不来了。”
“那敢情好。”康老伯喝了一口热茶,“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啊。”
一开始,有官家赠衣服被褥,有富户送肉粥胡饼,可都不过十来天而已。救急不救穷,让大家伙儿知道他们不是为富不仁之徒就够了。
倒是这一开始乏人问津的粗茶炊饼一直坚持了下来,康老伯打听到这位送茶的赵掌柜不过开了个小茶坊,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啦。
总算轮到了二丫,赵掌柜先递给她一只粗布香包然后才给她倒茶。二丫闻了闻香包,香味不重,但是挺好闻的。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这里头是冯娘子调配的草药粉,戴着可以防病。”
“谢谢赵掌柜,谢谢冯娘子。”
发完了东西,赵居简瞧着日头大概快到未时了。推着变轻的木板车,赵居简和冯乐游直接去了毓财坊。同为洛北的里坊,却在一夕之间有了天壤之别。
人世无常啊。
冯乐游暗自感慨着,她也算是健谈的人,但是跟赵居简相处的时候似乎不需要费尽心思搜罗话题。
和煦的日光照在松树上,大云寺的檀香气令人俗念全消。木板车的吱嘎声惊到了小鸟,鲜黄色的翅膀飞向了幽深处。二人很快走到了禅房,伴着花香传来了轻快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