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父亲的故交,也是,任画师的旧识。改天得空,我再讲给你听吧。”
手握缰绳的绵绵咀嚼着方才母亲的话,姓周,洛京城里并没有什么周姓世家,朝堂上的话倒是有几位……
新诗已旧不堪闻,江南荒馆隔秋云。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
能写下这样的诗句,周公子应当是思慕任画师的,那他岂不是父亲的情敌?三人之间莫非有过一场争斗?父亲,是更喜欢任画师还是母亲呢?
绵绵越想越心乱如麻。
到了定鼎门,母女两个停马排队。最前方的车架有些眼熟,绵绵刚要站直了身子想看个清楚,就听到一阵马儿嘶鸣声。
车夫和侍卫竭力稳定住发疯的两匹老马,车厢里没有传出任何慌乱之声,而始作俑者正揣着手得意洋洋地看好戏。忽地,老马打了个响鼻,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
“谁?哪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
年轻男子怒不可遏,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头上的金冠镶着硕大的珍珠,身上穿着绛色狮纹锦圆领袍,腰系白玉革带。五官平平,但面皮和他的双手一样,光滑匀净,吹弹可破。此人气质不文不武,不像书生也不像小将,只能看出一个贵字来。只是这贵,也是乍然暴富的新贵,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轻浮。
“这是哪位大官人呀?”挑担子的壮汉问身后的老翁。
老翁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端起了架子指点道:“一看你就是刚来洛京。这一位,可是天理局的李波李大官人。不过啊,他喜欢别人尊称他为小李公子。”
“天理局!”壮汉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小李公子的绝技是什么?”
“隔空取物,看穿人心。”
“咦,这么厉害。”
老翁点到为止,这位小李公子小肚鸡肠,锱铢必较。也不知道马车里是哪一家的,可怜哟,大白天遇煞星。
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哎,哪里去!”李波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地上,“惊了爷的马,也不出来露个脸道个歉。”
侍卫冷声道:“惊马一事纯属意外,还请李司理大人有大量。”
“你是谁家的侍卫?”
“小人是秦王府的侍卫。”
“哦,秦王府啊,三流王府罢了。”
“你!”侍卫大怒。
此时,车门无声地推开,走出来的小姑娘一身锦衣华服。她缓缓地直起身,头上的步摇也只是微微晃动。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生着一双灵动如狐的大眼睛。
“李司理的马惊了不假,可我们的马也惊了。既然如此,不如各退一步,如何?”小姑娘的嗓音清脆动听。